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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醉

第六十九章 穷凶极恶

清秋醉 思夏言 4287 2023-03-07 21:14:41

  沈御辰的泛起搅乱了原本沈建安的全部计划。

  自打孙家要搬到京都的消息传来,沈建安无日无之得觉得惊慌与惴惴不安。不为其他,当初孙婧难产早逝一事,外貌上孙家没有追究,沈府也能安生平稳地立足在这个世家林立的名利场。可沈建放心里清楚,新仇旧怨难保哪一日被他们翻出来。

  以孙家的实力,若真的有心要追究,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思来想去,他索性豁了出去,试图放低姿态地俯首做小,希望孙家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至于刁难自己。可没成想世事就是这么不凑巧,沈顾春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殒命。

  他不是没有设想过会遇见非议与冷眼,可真得进了孙府,跪在堂前的那一刻,才知道远比自己想象中要艰难得多。沈建安那脆弱而自以为是的尊严,在这个百年兴盛的世家面前碎如齑粉。原本他就已然汗如雨下,可沈御辰的慷慨陈词就如同烈火烹油,沈建安恨不能有个地缝可以钻进去。

  事已至此,沈建安是没什么颜面久留,急遽告辞后便逃也似的夹着尾巴跑了。

  曲封没想到,他这位形同虚设的岳丈脚底功夫竟然如此了得,不用片刻便无影无踪。他心里不禁恨得牙痒痒,说好相互帮衬,无论如何搪塞已往再说,却没想到沈建安遇上事情一声招呼都不打,丢下曲封一人成为众人的焦点。

  沈御辰规则道:“晚生唐突冒昧,实在有失礼数,任凭列位尊优点置。”

  他的这番谈吐做派莫名引得众人平添几分好感,对着沈御辰的态度自然不与沈建安一般厌恶。

  孙晋良见状,替他补了几句道:“你年纪尚轻,处事难免有些不妥帖,日后照旧要多向人请教。我这几位兄弟虽称不上翘楚,却也各有独到之处,你可以多走动。尤其是你的年岁与晋志相近,同龄人之间应当多交流。”

  言语之间,虽带有兄长的责备,实际上却是对他的认可。说是让沈御辰与孙家这些少年英才多往来,其实也是默许了他自由收支孙家。起码在孙晋良看来,这是个他日可造之才。

  沈御辰的思考方式却直接得多,是非黑白在他的心目之中就是不行撼动的金科玉律,对错即是权衡事物界限的规则。他略微思索之后,深感孙晋良所言极为公允,于是抱拳施礼以表谢谢。

  望着沈御辰昂藏离开的背影,沈亦清愈觉察得这个孩子与他的母亲和姐妹有着天壤之别。

  只是转瞬间,她的视线便转移回到曲封身上。

  她略微顿了顿,说道:“对了,不知外祖母是否收到孙儿之前寄的信函?”

  孙老夫人点了颔首道:“你能有这样的孝心和道义是极好的,我与老爷商量过了,就凭据你的法子来。”

  沈亦清道:“是,那我回去之后就依照您的意思处置。其实箱子里的工具纹丝未动,都是之前封装好的,到时候原样送进宫中也方便。不外我想要不照旧先送还到孙府,以孙府的名义会更好些。”

  孙老夫人笑着说道:“你们听见没,她都想得这么细致了。照旧荣远侯府有福气,把咱们府里这么精妙的丫头娶回去了。”

  她正对着林慧玲与任氏说着,二人笑意晏晏,赞同地赞同着。

  随即,孙老夫人看着燕云易道:“你回去和你祖母说,这两日我寻个时机去登门造访她,这么多年没见了,不知道她照旧不是从前那个雷厉流行的性格。”

  燕云易微微颔首,敬重道:“是。”

  沈亦清无暇顾及钟隐与乔芸之间的关系,虽然明面上带着看不出破绽的笑意,心里却盘算着要怎么将袖中一直攥着的那封信交出去。

  好巧不巧,曲封挑了这么个时机,试图赞同道:“我似乎也听祖母说过,孙老夫人是京都人,不知早年间你们是不是也曾相交过?”

  钟隐闻言,只是淡淡地笑笑,并不做声。

  瞧得出来是不愿意搭理曲封,可总不至于果真落一个晚辈的面子,于是林慧玲故作缓和道:“老夫人离开京都也已经三十余载,有些细节想必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曲封赶忙拭了拭自己额头的汗水,悻悻然地笑了笑:“是是是。”

  趁着这个空档,沈亦清赶忙见缝插针地说道:“外祖母,说到这里,我另有一事想要禀报。不久前我自作主张收了封信函,拆开内容才发现这封信似乎应该是写给您和外祖父的,还请您过目。”

  这边说着,她示意屏儿将曲明的信函呈上去。从袖中取出来之时,她刻意放缓行动,让曲封能够越发清楚地看见他父亲的字迹。

  眼瞧着曲封抑制不住地流露出惊慌之情,沈亦清只觉自得犹未尽。

  孙老夫人接过信函,一页一页逐字逐句地看已往。她的面上倒是波涛不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直到最后一个字看完之后抬起头,眼神之中也瞧不出任何眉目。

  她望着曲封说道:“回去和你父亲说,不必这么客气,事情已往就已往了。”

  曲封如蒙大赦一般说道:“好的好的,孙婿一定如实禀告。”

  孙老夫人接着说道:“清儿既然人已经不在了,她的那些物件你看看有没有想留下的,其余的那些就送到府里来吧,让我们这些做尊长的也留个念想。”

  曲封最畏惧的就是真的有人惦念沈顾春的死因,最终查到自己身上来。如今听她这么说,只觉得了了一桩心事,此时不管说什么都满口称是,急遽允许下来。

  沈亦清道:“姐夫,前些日子不是有几箱贺礼留在了曲府,之前说是姐姐觉得别人送进门的工具却之不恭。如今姐姐人已经不在了,你看是怎么处置比力好?”

  闻言,曲封刚适才放松下来的心情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地视察着孙老夫人一众的神情。

  他明面上应付道:“这是夫人临终前的心愿,我也不敢违背,工具都一应堆在她的房内,旁人碰都没碰过,若是不信的话随时可以入府检察。”

  三言两语之间,如林慧玲和任氏这样通透的人立即便猜到了其中的经过,二人会意对视了一眼。

  林慧玲道:“怎会信不外你,只是既然是外人送的工具,于公于私,我们都未便占为己有。孙家不方便,想必曲家也不会例外。那就不如交给清儿一并清算好,到时候送进宫里的库房,也算是替那些亲朋旧友为大梁的社稷出一份力,你意下如何?”

  她四两拨千斤之间,便替曲封拿定了主意,他哪里另有时机拒绝,只得兴致缺缺地应下来。

  如此一来,沈亦清今日想要做的两件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

  如孙老夫人这般阅历富厚,定然已经透过曲明的字里行间,察觉到沈顾春的遇人不淑。无论她做些什么,就算是什么都不做,这个信息沈亦清已经转到达位。另一层,沈亦清无非是想让曲封把巧取豪夺的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工具,全都原原本当地吐出来。

  人一旦放松下来,警惕性也会自然而然地削弱。此时沈亦清脸上难免露出些许的快意,却被身旁的燕云易尽收眼底。四目交汇之时,沈亦清下意识地心虚回避开来。

  燕云易见她言行举止不再似往常一般直来直去,除了觉得她还算得上是孺子可教之外,难免发生几分说不上来的情绪。

  今天的一切都比想象中要来得顺利。对于燕云易而言,算是有惊无险地渡过了第一关。可对于沈亦清却意义特殊,孙家的到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至亲,今后她在京国都就有了能够遮风挡雨的港湾。

  只是她并不敢期盼太多,对于一个没有影象的人,就连这样的温暖与眷注,都像是偷了别人的人生,不敢过于懈怠。

  ——

  这边曲府的内宅里,柳氏与王氏都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各自盘算着那点子如意算盘,稀有的连话都懒得多说。等了好半晌,才见外面门房远远地通传曲封回府的消息。二人此时却很有默契地相互扶持着,一同急急遽地向外迎。

  柳氏道:“良人可算回来了,奴家盼得脖子都长了。”

  可此时的曲封一脸怒气冲冲的模样,对着柳氏的千般撒娇也索然无味,兴致缺缺地推开了她。

  曲封一脸不耐烦地说道:“那几箱工具在哪里?”

  柳氏与王氏对望了一眼,虽然心知他说的是那日从沈亦清手里骗来的珍宝,但是外貌上照旧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这几日府里应该没进新的物件,不知良人说的是什么箱子?”

  王氏应和道:“良人,一路行色急遽的,奴家叫人来给您冲碗茶。翠儿,你人呢?”

  这边翠儿闻声,赶忙跑了过来,可瞧着三人面色各异的模样,便知道气氛差池劲,心知该小心伺候。王氏乘隙点了点她的脑袋,编排道:“平日里的机敏劲儿到哪里去了,没看见少爷回来这么久,奉个茶还要三催四请的,要你有什么用!”

  她这明摆着就是没事找事,为得是将曲封的话题带已往。往日里他倒简直是心思疏漏的性格,别瞧着相貌堂堂,其实一肚子的草包。故此,这两姐妹自觉能够轻易拿住他。

  可是,这次既然孙家开了口,曲封再没有理由把那些贺礼据为己有,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地双手璧还。一来,这些于情于理都是孙家的工具;二来,莫说是他小小的曲府,即是姜家都得让他三分,投鼠忌器,他起码不能明着与这群人较劲。更况且,沈顾春的事情到底揭没揭已往还欠好说。

  曲封语气恶劣地说道:“不要空话,就是沈亦清送来的那几箱工具,现在在哪里?”

  见他问的毫无转圜余地,柳氏只得装作充耳不闻的样子,嗲着声调挽着曲封的手臂温温柔柔地说道:“良人,您不是允许过奴家,那些工具都留给我们嘛。莫不是又被外面哪个媚惑子勾去了灵魂,允诺了她们什么利益,奴家不依!”

  刚刚在孙家受了一通气,曲封没什么好脸色,此时脾气上来了,反手猛地一个巴掌甩在柳氏脸上。曲封究竟是个成年男子,下手的力道又没有收敛,柳氏随即被打翻在地,右脸登时红肿起来,嘴角隐隐也有些血渍。

  柳氏又惊又惧,捂着脸默不作声地跌坐在一旁。曲封的脾气她是清楚的,只能顺着捋,一旦急躁的情绪起来了,便不会将她们当做人来看待,拳打脚踢都是屡见不鲜。

  这边王氏大气也不敢出,甚至不敢上前扶一把柳氏,生怕惹怒了曲封,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曲封道:“不要给脸不要脸,问什么就答什么!现在工具到底在哪里?”

  柳氏不敢再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原来那三箱工具多数是风骚雅士会青睐的书画字卷,另有几对双耳青花瓷瓶。瞧着名不见经传,却都价值千金。二人见财起意,心想一时半刻之间曲封也不会留意,两下一合计,索性将三箱珍宝都拿去典当成了现成的银票,交到城外一出黑赌场放利钱。

  她们原本想着一来二去,靠着这笔巨款利滚利赚够了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些工具赎回来。只要前后时间控制得好,简直很难被发现。

  听完之后,曲封只觉得怒火中烧,原以为她们只是贪图些小恩小惠,没想到居然算计到他头上来。先是拿自己当枪使,解决了沈顾春的事情,再惦念着用那几箱工具谋取私利。

  他恨得先是拳脚相加,猛地朝柳氏和王氏踹了几脚,只听见二人蜷缩在地,凄惨地恳求着。曲封仍觉得不外瘾,这边喊着让人把他的马鞭取来。

  柳氏心知若是再想不到脱困的方式,可能随时会被曲封折磨致死都纷歧定。

  她素来心眼多,鬼主意也层出不穷,情急之下赶忙说道:“等一下,我有措施!我知道该怎么解决!”

  曲封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柳氏赶忙说道:“那笔放贷的利钱没这么快收回来,一时半刻很难凑出钱将工具赎回来还给孙家。但是我有措施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相信我,真的可以!”

  她这话说的倒是让曲封觉得有些心动,究竟五千两白银简直不是个小数目,也绝非曲家能够立刻取来用急的。在他眼里,她们两条贱命不打紧,要害的是这件事情能不能摆平。

  只见柳氏赶忙抓住时机,在曲封耳边细细地说了一通。听完她的主意,曲封手持马鞭,一边掂了掂,一边兀自踱着步,算是允了她的想法。

  趁着这个空挡,翠儿赶忙贴着墙边缘缝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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