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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醉

第八十二章 心怀叵测

清秋醉 思夏言 4180 2023-03-22 21:20:43

  原以为宁王的来到,会带来些差异的改变,而梁成帝也简直在第一时间紧急召来军务聚会会议。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谈论了什么,又经历过怎样的针锋相对,最终的结果却是迟迟没有消息。

  不仅是大梁与北凉的战事被按下不表,就连追查京都女眷失踪的案件都突然被弃捐在一旁。

  这些日子里,隐约有些风声传来,似乎是在那些能够说得上话的权贵之中,有不少人的掌上明珠都被卷进这宗性质极其恶劣的事端。为了制止家中女眷被人指指点点地议论,更是为了维护家族的声誉,他们强烈阻挡彻查到底,即便自己的至亲之人仍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于是原本群情激荡的京国都,也在这日复一日没有任何明确指向的迷雾之中,变得人心惶遽。虽不能说黎民直接对朝廷失去了信心,但是白昼里市井不复富贵、各家门户深夜紧闭,也都在释放同样的一种信号。无论整件事情的筹谋者是什么人,相信他都在某种水平上到达了自己的目的。

  人心素来如此,凝聚之时可以坚如磐石,在松散之时怕是不如一盘散沙。

  清秋苑中,同样是一片萧瑟寥寂的气氛,这里的每一小我私家都带着些不言而喻的伤心与落寞。

  不外他们之所以终日都是体现出愁云惨雾的模样,其中最深条理的原因,其实照旧燕云易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局外人都道大梁的骁骑将军少年英才,为了担忧自己新婚夫人的安危,能够冲冠一怒。传得神乎其技者,更是说他不惜赔上自己的前程,甚至是整个荣远侯府的荣辱,也要与北凉抗衡到底。

  尚且岂论有心之人这样的谣言如何直接将扑朔迷离的失踪案件与北凉直接牵扯在一起,只是这些日子清秋苑众人的眼中看到的明白是另一种场景。燕云易不仅没有为了沈亦清的踪迹而四处奔走,甚至只字未提,就连面上也丝毫看不出任何担忧的情绪。

  初始时,他们只以为事出突然,沈亦清的失踪让包罗燕云易在内的众人都情绪深沉。只是这些日子京都四周的军中庶务暂且全线停滞,燕云易也不需要再回军营,终日留在清秋苑中与他们旦夕相对。时日渐长,他的冷静与一切如常反倒留给众人无尽的失落。

  直到昨日开始,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蜚语,说是北凉劫掠了京都的一众贵女,为的是充当人质,用来在须要时要挟大梁。其中,就有沈亦清。而前段时间,北凉王萧念偶遇刺客,沈亦清竟然以身犯险,救下萧念。二人之间,如今更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燕云易知道之后,更是闭门不出,府里也禁止任何人再提起沈亦清的任何事情。就似乎一夜之间,这小我私家就从荣远侯府被抹去。

  虽说在清秋苑服侍的大多是侯府的家生子,深受的是主家恩惠。但是沈亦清来了之后,带给他们的生命力与亲和之感,却是前所未有的一束光。

  他们无人觉得沈亦清会做出任何违背侯府的事情,更不愿意听见那些诋毁她名节的话语。可是似乎除了他们之外,就连孙家人都没有做出任何反驳,甚至有所默契地突然间寂静下来。

  往日的清秋苑越是热闹愉悦,现在就更是极大的落差,让每小我私家的心里都觉得有些难以填补的空白。

  众人之中,屏儿最是说不出来的惆怅,这些日子一直闷头缩在角落里,重复念叨着为什么那日没有陪沈亦清一同去孙府。即便林嘉悦重复宽慰她,找当日的情景来看,就算是屏儿跬步不离,也于事无补。可她始终陶醉在难以自拔的自责与痛恨之中,又回到曾经怯懦而不爱说话的状态之中。

  丁全瞧得心中甚是焦急,却也自知笨嘴拙舌,生怕说了些不应说的话,反而给屏儿添堵。

  四下忙乱之中,他无意之间冲撞了正向清秋苑走来的燕云殊。

  丁全赶忙伏首连声歉仄道:“世子恕罪!”

  燕云殊道:“我认得你,你是清秋苑的人。怎么慌张皇张的,出了什么事情?”

  闻言,丁全有些吞吞吐吐,心中重复犹豫之下,只得咬着牙说道:“少夫人已经失踪多日,不光是奴才,清秋苑的大伙儿都很担忧。尤其是屏儿,她已经连着许多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眼看着一天天得瘦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

  丁全自以为说得有些忙乱,见燕云殊只是平静地听着,却并没有任何反映,越发觉得是自己说得不够清楚。他连忙想要增补,却被燕云殊阻拦下来。

  燕云殊点颔首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

  他只是温和地再看了丁全两眼,便不动声色地兀自从他的面前走了已往,留下其人更是迷茫地呆呆伫立在原地。

  随着门“吱呀”一声响动,燕云殊推开书房,阳光这才顺着侧边的漏洞射进幽暗的里间。正在埋头翻阅卷宗的燕云易只觉得已然习惯的昏暗视野被打破,下意识地伸脱手来遮挡过于明亮的光线。

  燕云殊道:“又是一夜没睡?”

  等到眼睛慢慢适应了新的情况,燕云易这才认出来人是燕云殊。一夜时间比他想象中过得要快,他稍稍运动了下自己的肩颈,答了声:“嗯。”

  燕云殊微微蹙了蹙眉头道:“事情再是紧急,你也不能总是像这些日子一样混淆视听。这要是教弟妹看见了,也一定会劝你。”

  燕云易绝不在意道:“我只是担忧北境人乘隙兴兵而已。”

  燕云殊道:“这种说辞你拿来骗骗别人兴许还管用。这么多年了,哪次打仗你曾经像现在这样心神不宁?至于是不是因为沈亦清,你大可以不认可,但是没须要自欺欺人。”

  听到“沈亦清”三个字的时候,燕云易的心情有些细微的变换,却照旧只字不提地专注盯着手上的书页,就似乎只要他不在意,时间就会默不作声地平顺流淌已往。

  燕云殊了解他的性格,更清楚面对如今内外夹攻的倒霉局面,他们既要佯装中立,又要体现出对沈亦清的漠不体贴。一则,是为了安宁那些权贵;二则,是为了引出暗处摩拳擦掌的始作俑者。日前那则有关于沈亦清的蜚语,成了不错的契机。

  虽然不光是他们,就连林嘉悦、孙家兄弟等人,都不相信沈亦清与北凉王有些说不清楚的关系,更是为了他而舍生忘死。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甚嚣尘上的谣言远比其他利器更为管用。他们如今只需要顺理成章地体现出对这样一个对沈亦清漠不体贴的态度,就能身体力行地让躲在暗处的线人相信他们的反间计如愿得逞。

  而他们正可以趁着对方放松警惕的空隙,一边静候姜乾的消息,一边详细分析北境三个部落的行军路线。依照燕云易与燕云殊的推断,这次北境放肆入侵绝对是有备而来,而且不会只是针对大梁。凭据他们与孙晋友这几日的预演,北境三族此次的目标是大梁防护最为单薄的忻州之地。

  忻州作为京都的物资供应枢纽,也是聚集了大梁钱粮与各式补给的交汇之处。各国之间素来有不成文的规则,无论是各方进行怎样的战役,诸如忻州这种商贾集聚之地,必不应当被战火侵蚀。究竟任何战役都有结束的时候,没有人希望自己久有故意抢夺下来的是一片荒芜的不毛之地。

  况且忻州的民风相对开化,贸易的自由度很高,时常同时涉及北凉、大梁与南唐等多方。平日里依照社会职能划分的品级之中,商人总是属于职位最低下的那一等。但是在战时,除了兵权实力之外,最能够流通无阻的,只有金银钱财。往往在这个时候,商人会在背后运作,或是以身家性命做赌注押在自己看好的一方,又或是借着各路人马有需求的档口,寻机从中牟利。

  不外无论是哪一种,作为忻州最具代表性的一群人,他们的话语权远比看上去得要大得多。而这些商贾日益增长的势力,也慢慢成为大梁统治之下的诸多焦点症结之一。

  可是,这些不成文的约定对于北境的蛮族,却没有任何束缚作用。在他们的眼中,忻州的价值来自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禀赋,以及四通八达的陆路海运。

  一则,忻州地处大梁的东南侧,毗邻着南唐最为富庶的几处领地。却正因为这里常年通商,而且处于大梁相对要地的位置,为了构建相对宽松的营商情况,忻州在城内的管治与城外的巡防上相比其他城池简直要松散许多。若是北境人一定要选择一处对自己最有利的单薄之地,忻州比起其他坚如盘石的地方,简直是更具可行性的选择。

  二来,如果真的像是他们所推测的那样,这些北境人突然间没有征兆地袭击京国都绝非一时兴起,那么矛头直指之处只能是与京国都唇齿相依的忻州。这个闹得京国都黎民惶遽不行终日的失踪案,所涉及的每一小我私家都不是随意选择。这些少女都来自于大梁高门贵族,家族也无一例外地在忻州有着举重若轻的职位。那么只要他们还掌握着这些少女的安危,就有足够的筹码扫清这些潜在的拦路之人。究竟凭据大梁的规则,一个泛起失节之人的世家大族,足以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但是说到底,这些都只是他们的臆测,缺少实质的证据。更况且这么多天已往了,宫里再没有任何消息,就连齐王都黑暗传话出来,说是陛下至今都没有拿定主意。

  既然朝廷连下一步要怎么做都没有想清楚,又何须再提出“忻州”这个敏感的地方。

  燕云殊已然事先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也许少数人会理智地就事论事,但是更多的人难免砌词编造燕家的手伸得愈发长。而恰巧梁成帝是个疑心极重的君王,这点将会正中他们为人臣子的大忌。

  所以眼下燕云易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期待朝廷下发最终决断的同时,尽自己所能一遍各处推演战术,想尽一切措施地善加利用手上区区三千燕云骑精锐,反抗北境的放肆来犯。

  从西陵阁最新的情报看来,仅戎狄一个部落,就分批采买了足够二十万雄师分配的武器盔甲。那么不难估算出,这次大梁将会遇到的,会是怎样前所未有的劲敌。

  近来燕云易闭门不出,一来是方便营造出在外人眼里,自己对沈亦清不满的假象。更主要的,是他借助孙家的博文斋,找来所有纪录忻州辖内风土人情、地舆特征的县志卷宗,以及东胡、戎狄、羌部的全部资料。

  如今被燕云殊这么猛然提醒,他一时间也分不清是单纯地忙着寻求在战术上制敌的措施,照旧实在无法对于沈亦清坐视不理之际,选择将注意力转移至那些文山会海之中。

  他没有时间想,也不敢想。燕云易只觉得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辆不能骤然慢下来的战车,一旦刹停,就会瞬间分崩离析。至于沈亦清,现在的他不应想,也不能想起。

  燕云易外表却未曾流露分毫地说道:“我算过了,远远不够。”

  他说的,无疑是燕云骑能承载的对垒军力。若是忻州一役在所难免,那么甚至都不需要真刀真枪地去战场上搏杀,结局早就已经泛起在燕云易的脑海之中。纵使他与麾下的将士们有舍生忘死的勇气与决心,但是倘若北境接纳如那日乔素敏在孙家遇上的人海战术,他们距离全军覆灭的结果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究竟,血肉之躯的寻凡人,即便能够一再突破自己的极限,终究也是会有力竭的时候。

  沉吟许久的燕云殊终于照旧试探性地开口道:“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他的话未说完,燕云易就抢先一步冷声道:“如果年老是想劝我与他们相助,绝无可能。”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燕云殊相信这个原理不辩自明。他同时也知道燕云易在任何关于北凉的事情上,都是旗帜鲜明的态度。只是眼下除了与北凉、南唐联手,恐怕简直难以在短时间内拉出一支足以与北境抗衡的队伍。

  燕云殊并不计划在这个话题上与他深究下去,转而问道:“那你有什么计划?”

  燕云易道:“我会去趟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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