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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醉

第一百零四章 黄雀在后

清秋醉 思夏言 4224 2023-04-13 21:45:10

  这注定不会是平静的一个夜晚,不仅仅是在战线前沿的万安城,更是京国都之中。

  大梁皇城之中,东宫的正殿一如既往地留着灯火,太子梁筠仍俯首案前翻阅着绝不会泛起在朝臣面前的案牍。

  世人只道他身体羸弱,不良于行,所以不怎么泛起在人前。但是鲜少有人知道,相比他那个还需要久有故意夺嫡,几经周折登上王位的父王,梁筠却是自小在皇祖父梁文帝身边长大,并凭借世间稀有的才智无双,早已被梁文帝钦点并凭据大梁名正言顺的储君来培养。

  如今太子不外三十出头的年纪,却明显有着凌驾自己身体年龄的憔悴与沉稳。

  梁筠其人在梁文帝的身边耳濡目染,可谓是尽得真传。不仅在杀伐决断上与这个曾经制霸中原的帝王如出一辙,更是在谋略方面更为超群。他素来不多言语,谋定尔后动,每每教人于无声之处听惊雷。

  今晚不仅仅是他得忙于查阅一日连传十几封的千里加急军报,就连梁成帝也早就做好彻夜不眠的计划,此时正有些迫切地静候着他的定论。

  其实除了近期为了北境战事不停奔走的宁王,就连太子与梁成帝,乃至整个朝廷的大多数臣子都不至于昏聩到为了追逐眼前利益,而将整其中原地域拱手让人的田地。而早在很久之前,太子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大梁朝廷之中有藏得极深的细作。

  既然有人费尽心血地推波助澜,那么他便索性见招拆招。先是在军机阁的决议上秘而不宣地决定扣下六万戎马,更是有意绕过了宁王。再以种种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至关重要、能够调动大梁主力的兵符黑暗交到燕云易手中。

  此举一方面能够确保前线的战士有足够的后备力量与北境蛮贼抗衡;另一方面,同时不失为引蛇出洞的好战略。近期这段时间,只要有人跳出来参奏燕云易谋夺兵权,就算不是特工,也肯定逃不脱关连。

  如今万事俱备,安插在忻州的眼线来报,沈亦清已然在南唐楚王势力的协助之下携兵符离开城中。瞧着行踪轨迹,是直奔万安的路线。

  倘若不出意外,此时她应该已经与联军汇合,而那枚兵符也就顺理成章地交到燕云易手中。换做是别人,恐生变故或是不臣之心,究竟这可是数万精锐的兵权。可是梁筠故意设计由沈亦清成为经办之人,只因看中她的绝无二心。

  许久之后,太子终于说道:“成了。”

  梁成帝只觉得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稍稍落地,但不敢掉以轻心地问道:“依信中所言,除了相干人等,旁人一概不知兵符的具体下落。这话你觉得可信吗?”

  此时一旁静默立着的太子妃苏滢躬身行礼之后,娓娓道来:“太子有意部署下面人透露朝廷限制燕云骑兵权的消息,为的就是不着痕迹地让南唐和北凉知会。他们既然还能外貌上毫无芥蒂地与大梁精诚相助,起码说明在对阵北境这件事情上,各人都是站在同一阵线。”

  梁成帝倨傲地听着,却神情舒展了许多,似乎很乐意听到这样的结果。只见他从容地坐了下来,示意苏滢继续说下去。

  苏滢颔首敬重地继续说道:“儿臣借着这阵子宫中议论北境战事的东风,装作在无意之中被倾月公主听见燕云骑势力单薄的事实。没想到,公主比我们想象中越发担忧燕云易的安危,她私下里央求儿臣替她想想措施。故此,儿臣依照殿下早先的部署,冒充当着公主的面支走太子,给她制造时机单独留在东宫之中,于是就能顺势将兵符送出宫去。”

  不出所料,听到她神色如常地说出将梁倾月作为摆布的棋子,梁成帝的脸色瞬间就“唰”一下变了颜色,周身有些怒色。

  他却顾左右而言他道:“太子妃真是妙手段,不愧是朕的好儿媳。”

  苏滢怎会不知他是在心疼这个备受痛爱的女儿,当初太子与他说起这个战略之时,梁成帝的激动之情不下数十倍。此时这样的冷言冷语,都已经算是不能更轻。

  她并未因此而有惹恼帝王的担忧,只是平静地回应道:“陛下谬赞了,儿臣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梁成帝冷声道:“你以为朕真的是在夸你吗?”

  眼见他的愠色正盛,太子梁筠突然开口道:“陛下只在意结果,此番只要能够肃清朝野,相信没有什么人是不行以被利用的,对吗?”

  他的声音悠扬,明白是普通的语调却俨然散发着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

  闻言,苏滢神色凛然地低下头,满是崇敬与平和的神色。而梁成帝的任何情绪也在瞬间消散殆尽,转而又是那副君王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孔。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许多地说道:“太子所言极是。只不外,月儿究竟是你的妹妹,要说总不至于亏待了她,或是让她受了委屈。”

  梁成帝的神情与话语并不像是发号施令的帝王,反而像是在和太子协商,期盼他能够顾念手足之情,对梁倾月特别照拂。

  太子外貌敬重道:“是,儿臣谨记于心。”

  梁成帝自然拿禁绝他这么说是真的会照做,照旧单纯地想要搪塞自己。可大梁朝野之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内忧外患无日无之。自打自己登位即位,通常重大决定都无一不是与太子商议而行。越是纷繁庞大的政务,就越是得依仗着太子出谋划策,就像是这次北境突如其来的兵甲之祸,基础离不开他当机立断的气魄。

  要不是太子先发制人地断言北境之乱不在于外、而在于内,恐怕大梁的一切行动早已袒露得越发彻底,就算不会损兵折将,也只能陷入被动的境地。

  梁成帝虽然生性多疑,却并不是个斤斤盘算、不能容人的小人。就如同他明明知道宁王在黑暗多有运动,不仅与荣远侯府、兵部尚书等朝中重臣过从甚密,更是与南唐之人有过不少接触。可是梁成帝清楚宁王的所作所为与心中夙愿都是一心一意向着大梁,对他这个皇兄也绝无半点反叛之意,那么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此,他对太子并没有太多不满的情绪,反倒出言缓和道:“太子行事稳重,不必朕多说什么。太子妃,接着说吧。”

  苏滢应声道:“是,陛下。倾月公主早在五日之前就已经出发去了忻州,至于路上会不会有什么变数......儿臣相信父王既然能将公主交托给谭掌司,那么他势必是可信之人。最新的信件也印证了这一点,看来一切都是凭据计划行事。”

  闻言,梁成帝聊表满意所在颔首道:“嗯,你们做事情妥帖,朕心甚慰。”

  瞧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太子一针见血地问道:“陛下另有疑虑?”

  梁成帝道:“朕是在想,以我对燕云易的了解,欺君罔上的事情他绝不会做。倘若他知道这个兵符是月儿偷出来的,依照他的秉性恐怕不敢擅专。但是没有这数万将士,你觉得北境之困当如何拆解?”

  太子道:“陛下所言极是,所以儿臣已经让齐王修书一封,见告燕将军无需有任何记挂,可以斗胆行事。”

  不得不说,梁筠的这招顺水推舟简直做得天衣无缝。他不仅利用梁倾月对燕云易的深情,借她之手将兵符从千里之外的京国都,不声不响地送到燕云易手上,更是通过梁倾月的口中,让齐王听见了万安将士所蒙受的危机。

  整个大梁皇宫之中,梁成帝的子嗣并不在少数,但是唯独齐王与太子的关系最为亲厚。齐王视太子既是值得敬重的兄长,又有一层亦师亦友的关系。

  这样重大的事情,齐王在得知之后,一定第一时间请教这个在他眼中尤为睿智的饱学之士。那么,太子就能够借由齐王的笔墨,黑暗授权燕云易名正言顺使用兵符调兵遣将的权利。同时,他的这番举动能够资助自己在齐王与燕云易眼中洗脱嫌疑,树立一个值得信赖的坚实身份。

  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怀疑是太子有意扣下兵符,然后自导自演地再去破坏自己意有所图的计划。

  梁成帝终于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略微体现满意地说道:“辛苦你们了,没想到在黑暗做了这么多事情。朕只愿一切尽如人意,月儿能早些回来。”

  说是这么说,可他基础不需要知道这背后太子做了几多功夫,而他本人也并不是在意细枝末微的性格。就像是太子说的,只要结果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历程如何都不是他会体贴的问题。

  说得更难听一些,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就算是全军尽墨,但是能够换回大梁的稳定,在梁成帝的眼中也不会有任何值得惋惜的地方。究竟他体贴的并不是燕云易或是大梁精锐的生死,而是自己的山河社稷。

  望着梁成帝渐行渐远,身披月色一点点消失在东宫的背影,梁筠不外是注目两眼而已,便又如常地俯身案前。苏滢有些犹豫的神情却在不经意间印入他眼中,太子并未作声,只是手握沾了朱砂的毛笔,潦草地一一写下批红。

  苏滢迟迟没有说话,心知他是在等自己开口,终于照旧问道:“有一事臣妾始终想不明白,不知该不应问。”

  太子温声道:“看上去,你跟了我这么久,却照旧很怕我。滢儿,你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但说无妨。”

  闻言,苏滢难以遮掩自己的喜悦之情,平日里不多看法露出些女子的娇羞。她对太子的仰慕之情,绝非寻常言语可以形容。即即是结婚多年,二人早已是举案齐眉的一双璧人,她在他面前却总是无意之中体现得像是个不谙世事、有些紧张无措的小女子,全然没有看待旁人时宠辱不惊的模样。

  梁筠的一双眼眸很悦目,面容挺括,算得上是风姿潇洒的佳令郎。只是身体较凡人虚弱得多,因此脸上总是没什么血色。他满是耐心地望着苏滢,就足以让她无尽地陶醉下去。

  片刻之后,苏滢敛了敛面上的笑意,正色问道:“臣妾想知道,殿下为什么将这么重要的计划落在沈亦清身上。臣妾拙见,这个不循分的女子才是现如今最不稳定的变数。”

  太子的神情了然,却并未直接回覆她,一边翻阅着手边有关于沈亦清的卷宗,一边问道:“你觉得她是怎样的人?”

  苏滢道:“臣妾与她没有太多的接触,只在之前的千秋诞上有过一面之缘。臣妾听闻她声名狼藉,不仅举止粗鄙,更有失女子的品德。”

  太子道:“只是这样?”

  苏滢道:“如果殿下指的是彻王妃之事,她能够明白借力打力,倒也不失是个智慧人。她能够先发制人,为了抨击陷害自己之人,不惜以身投毒,简直有几分魄力。又能够不着痕迹地替换彻王妃的手帕,也算四没有枉费臣妾的助力。沈亦清是个智慧人,同时也太容易招惹是非。”

  太子道:“像她这样的人,不会因势利导,不会趋利避害,行事往往忠于本心,所以最为沉稳可靠。若是利用恰当,虽然能够带来意料之外的效果,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说话之时,太子梁筠的目光似乎投射在更为遥远的地方,或许是万安,又或者是更远的幽云十二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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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一阵整齐划一的格外强烈的响动声,沈亦清明显能感受到整小我私家都在随之震动。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稍微扫了眼外面的光线,看起来估摸是深夜时分,除了月光之外,只有眼前的烛火摇曳出灼烁。

  好一会儿,她才反映过来,抬眼时劈面的凌飞宇已然不见踪影,而自己的身上多披了一件刚刚自己给他盖上的披风。

  沈亦清虽然没有走到帘幕之外,也能够感受到明显的铁甲峥嵘之意。这样看来,应该临近子夜时分,也就是凌飞宇说的集结之时。

  他嘱咐得很清楚,如果没有特此外须要,沈亦清照旧最好留在营帐之中。她倒是没有异议,究竟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已然告竣,若不是白昼遇到凌飞宇,恐怕早就只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如今原本就想等到天亮之时离开,切莫因为自己影响任何正常的计划。

  只是她无意中从帘幕的漏洞里,清晰地望见每一个见过或是没见过的将士都整装待发的模样。

  这绝不是简朴的集结演练,唯一的可能就是趁夜色突袭万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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