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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醉

第一百零七章 一波三折

清秋醉 思夏言 4123 2023-04-16 18:11:46

  淄邑、忻州与万安三处呈掎角之势,若是只想占领忻州城池,那么任取淄邑或万安其中一处,便能够到达目的。这也是促成如今应对之策的原因和前提,可若是北境之人自始至终都打着另外的主意,则另当别论。

  燕云殊此行京都,明面上是向梁成帝禀告联军抵御北境之事的进展。与此同时,梁成帝暗地里召见姜乾,令他将这段时间在北境与忻州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交接清楚。若是二者的信息完全对不上,梁成帝虽然会起疑心,可若是太过严丝合缝,则同样难以被信任。

  尤其是此次事关北凉与大梁的邦交,两国多有龃龉,理所应当相互预防,却要组成同气连枝的军事防线。梁成帝既需要燕云易没有贰心的绝对听从,又势须要他严防死守,不让北境之祸危及大梁分毫。

  燕云殊通晓帝王心术,最是明白梁成帝所想,他希望燕云易,乃至整个荣远侯贵寓下,成为能够为他所用,且只能为他所用的孤臣。

  孤臣不应有朋友,不能有怨怼,甚至不行以有自己的思想与意识。

  因此,为了避嫌,燕云殊此行并没有踏入荣远侯府半步,也未曾与祖父燕啸天有任何接触。他很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明里暗里不知几多人的监视之内,有的来源于大梁朝廷里政见差异的势力,更多的则藏在阴影之中,准备随时给整个燕云骑致命一击。

  幸亏有宁王出头,解了燕云骑眼下面临的燃眉之急。六万戎马算不上多大的数目,却已然是宁王叩开险些半个兵部高层官员门扉的结果。

  燕云殊不敢贻误战机,那日在秋溟坊与孟高哲一叙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淄邑。彼时,他尚且不知道另有兵符被扣下的小插曲。

  而淄邑城外,除了早他半日到达的拓跋轩,迎接他的另有楚王夏泽,这简直算得上是意外的惊喜。

  燕云殊笑着问道:“难怪有人敦促我赶忙来淄邑,原来是让我给楚王作陪。”

  夏泽比两个月前荣远侯府泛起的时候,还要清瘦了些许。更衬得他的容貌恰似带着些异域血统一般,有着超出于普通俊秀男子之外的魅力。

  他声音清冷道:“就我所知,只有一小我私家会这么无聊。孟高哲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燕云殊爽朗笑道:“哈哈,照旧你了解他。他是想过来的,可是无端熏染了一场风寒,前两日还高烧不止,恐怕适应不了短时间的远程跋涉。”

  夏泽难免有些惊讶,孟高哲可是出了名的身体素质极佳,好好的怎么就会偶感风寒,更是被这类小疾恰到利益地禁锢在原地。要知道,他可是经年累月地在外经商,见惯种种局面。

  更况且,堂堂南唐首富孟家的嫡长孙、秋溟坊坊主,就算忙得没时间体恤自己,身边多得是体己入微的心腹人才。

  于是,楚王故作不经意地问道:“是嘛。他这几天都见过什么人?”

  燕云殊会意,知道他话里有话的记挂和怀疑,直率道:“据我所知,应该只有羽林卫的凌飞宇将军。”

  这反倒让夏泽越发不明就里,羽林卫与整个西陵阁的关系自不必说,凌飞宇与孟高哲更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异姓兄弟。要说他有意陷害孟高哲,真是找不出半点动机与理据。

  “令郎不必再想了,只这么猜下去,恐怕再想个三天三夜一ㄇ没有结果的。”

  楚琇的声音婉转悠然,远远的就传入他们耳中。夏泽面露浅浅的笑意,带着些意料之中的冷静。楚琇做事妥帖,从不会让他失望。

  夏泽道:“来了?”

  身处南唐之时,人前这是风骚倜傥的楚王与他容貌倾城的姬妾洛姬。可这里是淄邑城外的军中,她终于可以褪去伪装,恢复自己的原来面目。楚琇不仅是落霞山庄霍月婵的嫡传门生,同时也是西陵阁主掌情报分析的卖力人,足以具备和夏泽平起平坐的实力。

  楚琇不再像往常在人前一般娇羞婉转,举止神态老练道:“是。”

  燕云殊笑着施礼道:“楚琇女人。”

  楚琇回礼道:“还请世子恕罪。”

  燕云殊道:“哦?此话怎讲。”

  楚琇并未直接回覆,只是引着燕云殊走到车驾之前,素手撩起车帘。虽然仍隔着一段距离,燕云殊能够清楚地看见里面安然躺着的正是沈亦清其人。

  他惊讶道:“这是?”

  楚琇赶忙解释道:“世子莫急,我想有小我私家比我更适合向您解释一切。”

  这简直在燕云殊的意料之外,尤其是听到楚琇所言,他只得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正看见恰在此时单骑泛起的人影。

  其人翻身下马,解下身上披着的暗色斗篷,露出董思思那张透着英气的面容。

  燕云殊心中隐约猜出几分,脸上并未透露出一丝一毫的阴郁,只是略显缄默沉静地走上前去。

  “属下服务不力,任凭世子责罚。”

  他尚未走近,只见董思思已然深感歉疚的单膝跪地,兀自请罪。

  燕云殊双手将她扶起,平静道:“起来,这不怪你。你先告诉我,是不是忻州城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都市赶过来?”

  远远望已往,董思思与燕云殊的语气神态稳定,想必正在说起梁倾月所带来的消息,另有沈亦清以身犯险将兵符送到燕云易的手中,包罗燕云骑军中的细作。

  楚琇笑盈盈地走近夏泽,脸上明白带着些女子的娇俏道:“令郎不是应该另有些事情要问我?”

  夏泽眉目清明道:“得看你愿不愿意如实相告。”

  楚琇耸耸肩道:“如果是刚刚你们所谈论的话题,令郎其实应该亲自询问凌少将军才是。我究竟是个旁观之人,不应在背后议论。”

  夏泽笑了笑,并未再说些什么,故作不在意的样子。

  反倒是楚琇沉不住气地问道:“令郎怎么不说话了?”

  夏泽道:“你说的没错,我不应多问,无需教你为难。”

  楚琇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自己温婉的一面,譬如此时娇嗔道:“哪里就有为难了。令郎哪怕多问一遍也好,楚琇怎会有事情隐瞒令郎,况且这本就不是什么不行言说之事。”

  夏泽哪里不知道她的脾气秉性,只是二人的默契早就到了基础无需多言的田地。故此,他的重心只在楚琇未说完的言语。

  楚琇了然道:“其实说来并没有什么,只是少将军率军去万安的途中,有意绕道忻州。而高哲恰到利益的风寒,恰好给了他名正言顺的契机。”

  夏泽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琇并没有直接回覆,视线却下意识地流转到自己此行的车驾上。这本就是夏泽的计划,所以他很清楚那驾马车里现在躺着什么人。

  夏泽的眉头微微蹙起,这样的设想让他感应危险。凌飞宇不仅是羽林卫的统帅,更是南唐后起之秀中的翘楚,被寄予厚望。

  现在可能除了沈亦清之外,在场之人都格外清晰地意识到燕云易对她的看重。

  倘若凌飞宇真的与燕云易看中同一个女子,对谁来说都不会是个好消息,尤其是当楚王考虑到大梁与南唐可共图的未来。

  再者,如今在外人眼中,燕云易与沈亦清是鹣鲽情深的伉俪。君子不夺人所好,更况且是有夫之妇。

  夏泽一时间实在不能理解凌飞宇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不行能是他认识这么多年的那个不世出将才,有着一鸣惊人的魄力,与叱咤风云的理想。

  难道说,这个平平无奇的沈亦清,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不外思忖片刻,便将这样的想法抛诸脑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夏泽绝不会因为这些疑神疑鬼的念头就质疑凌飞宇的理智,现如今重敌压境,他一定清楚现在不是子女情长、意气用事的时候。

  经过这一阵子的空档,恰好沈亦清的药劲也已往了,她猛地抽吸一口空气,在幽暗的车厢中醒来。

  弗一坐起身来,她的第一反映是申饬自己冷静下来。

  楚琇究竟只是为了让她镇定下来,同时给自己过于紧绷的身体足够的休息时间,故此用的是带有催眠作用的安神药物。所以沈亦清醒来之后,不仅不会觉得头昏脑涨,反而神思清爽许多。

  顷刻间,沈亦清便追念起晕倒之前的全部影象。如无意外,这个车厢之外,应当就是淄邑城周围的联军驻地。

  有一点她可以确定,那就是楚琇一定不会对她倒霉,否则也不必煞费苦心地一再救治自己。

  果不其然,她深吸一口气,掀开车帘,恰好望见燕云殊和董思思攀谈的画面。

  燕云殊敏锐地回过头来,正对上她有些困惑的视线。

  他一扫面上的严肃与冷峻,转而换上平日里温和的笑容,关切道:“你醒了。”

  沈亦清自顾自地从车厢中钻出来,也不需要谁来将扶,有些鸠拙地从明显横跨一截的马车后面跳下来,大咧咧地拍了拍双手沾上的灰尘。

  她警觉地环视四周,只见另一边的楚琇与楚王夏泽向她颔首示意。

  沈亦清确认道:“这里是淄邑?”

  燕云殊道:“不错。”

  她显然有些迟疑,但照旧问道:“万安城那边,是不是今晚就开战?”

  燕云殊并不隐瞒道:“是。”

  他回覆得过于简明简要,以至于沈亦清不知道自己该不应问些细节,或者以怎样的身份、方式越发合适。另有,不知道燕云易有没有将她编造自己身世的事情告诉燕云殊,而他又会怎么看,会不会一样觉得自己不行信,是未知势力派来的特工。会不会,也将自己赶走?

  燕云殊心思细密,从沈亦清的神情之中能够看得出她的犹豫,显然与万安战事相关,也一定有燕云易的缘故。刚刚董思思已经向他描述了二人之间有些僵持的关系现状,于是他没有再追问什么,反而有意驱散她的阴霾。

  他解释道:“这段时间我一直留在京都,也是刚适才到这里,不比你早几多。我对这里的情况简直不是很清楚,就连今晚进攻的消息也是思思不久前告诉我的。不外你不用担忧,他们不会有问题。”

  闻言,沈亦清的心情算是稍稍平复了些许,兀自坚定所在了颔首。是的,他们不会有意外,最好是能够整整齐齐地班师回朝,与各自的家人团聚。

  燕云殊稍稍顿了顿道:“二弟这小我私家看上去冷酷无情,心里永远只有大梁领土的安危。其实他思虑深重,越是在意什么,就越是担忧所在意的一切会酿成自己的软肋。所以他宁可选择自我折磨,也默不作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他突然这么说,沈亦清有些无所适从,她微微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幸亏燕云殊并未等着她的回应,已然率先走向楚王的偏向。

  董思思望着沈亦清,神情轻松道:“又晤面了。”

  沈亦清自觉心虚地歉仄道:“那个,我不是故意想要逃脱。”

  董思思笑了笑道:“不用解释,换做是我也会是同样的选择。如果陷入危险的是世子,或许我做得会比你越发过激。”

  沈亦清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燕云殊挺拔的背影,还没来得及从她的话语之中捕捉到什么微妙的情愫,就已然被拉进更为现实的商讨之中。

  “我听闻北境人在淄邑部署了重兵,不知道是不是谣传。”

  现在,燕云殊正有些神情凝重地陈述着燕云骑最新收到的线报。

  楚琇点了颔首道:“不错,少夫人刚刚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我想不会有假。”

  眼见众人的目光向自己投来,沈亦清不敢怠慢,稍稍停顿片刻,捋了捋思路。不用片刻,她便将自己沿途所听见的一切清晰地尽情宣露。

  夏泽与燕云殊在同一时间保持着相似的缄默沉静,如若北境对于淄邑也是万安这般,甚至越发严密的部署,简直是个极为重要的消息。

  他们莫衷一是地要和拓跋轩立刻商议,可还没来得及去找他,便看见他神色慌忙而张皇地跑来。

  在沈亦清的印象里,拓跋轩一直处变不惊,从未像现在这样惊慌失措。

  “燕少将军与主上被困在万安城中,形势危急。有传言,说主上有性命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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