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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醉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生死攸关(下)

清秋醉 思夏言 4105 2023-04-20 21:33:23

  严其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寻常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性格,逢人笑呵呵的模样。但是天性却是行事阴狠狠毒,不留任何后患。

  经过他的部署,一行人已经手持刀斧,一点点地靠近中军营帐。即便如此,严其照旧很是谨慎地没有自己出头,反而远远地躲在暗处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领头的那个看了眼严其所在的位置,见他微微颔首,瞬时领命。一行人不敢有半点延误,掀开帘帐鱼贯而入。他们一个个目露凶光,不分青红皂白地见人就砍,并势如破竹向着床榻的位置砍去。

  原以为这样的突袭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没想到却带来完全意料不到的结果。

  随着十几个尖锐的锐器砸在床榻之上,不仅没有砍在血肉之躯上的触感,更是随即散落出纷飞的羽毛。一群人其时愣在现场,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糟了,中计了!”

  话音未落,只见营帐之中,原本挂着领土图的架子后面钻出来一个鲜红色衣着男子的身影。

  这正是迟迟没有露面的拓跋冲!

  他的行动极快,手持双刃短刀,瞬间割破离得最近两人的喉咙。

  剩下的人立刻反映过来,纷纷调转刀锋,向拓跋冲砍杀过来。

  可在年轻男子看来,这些都是不堪一击的花拳绣腿。他先是一个侧身避让已往,然后借助身边几案的高度,脚尖轻点借力,之后凌空向下俯冲下来,一时间对垒两三人不在话下。

  外面卖力接应的人见进去的那几个迟迟没有出来,察觉到营帐之中有异响,赶忙加入战斗。

  随着对方人数激增,拓跋冲徐徐有些落于下风。他一改往常风风火火的性格,并不急着解决面前的对手,反倒故意停下手上的行动,微微向退却了退。

  劈面的敌人不敢轻举妄动,相互对视了几眼,才坚定所在了颔首,险些同一时间向他冲杀过来。双拳难敌四腿,饶是拓跋冲武艺超群,也不能一同应付四面八方的攻击。

  就在他们喊打喊杀要接近拓跋冲的时候,整个营帐被人从外面猛烈拉扯,瞬间撕成碎片。

  包罗拓跋冲在内的所有人都泛起在毫无遮蔽的空间之中,这才看见四周围已然是装备精良、严阵以待的北凉铁骑雄师。这里少说也有上千人,严密地将这片原本是中军大营的位置团团围住,不留一丝空隙。

  那些藏在北凉军中细作的身份袒露无遗,其中不少人都被困绕圈之中的昔日同僚认了出来。

  他们明知自己没了生路,却完全没有想过要举手投降。在场的数十人索性一咬牙、一跺脚,孤注一掷地向拓跋冲砍去,临死之前也得拉着他给自己垫背。

  拓跋冲绝不惊慌,只是不屑地抽动了两下嘴角。

  不远处的人群之中,拓拔轩长身而立,稍稍比划了一个手势,站在前排的铁骑精锐便取失事先准备好的绳索,像是套牲口一样禁锢住他们的脖子。手上稍稍用力,他们便只觉得呼吸困难,几近窒息,下意识地丢下自己的武器,就连咬破自己牙缝之中毒囊的时机都没有。

  此时,萧念正安然地站在拓拔轩的身边,虽然面无血色,瞧着有些憔悴,脸色也格外阴沉之外,却显然没有性命之忧。

  这些人逐一被五花大绑起来,任何私藏的利器或是用来自尽的工具都被搜刮出来。他们一个个都被送到萧念面前审视,多数是军中默默无闻的兵卒,平日里看不出有任何反意。不外也有几个被寄予厚望的将士,甚至升到了百户长之上的级别。在铁骑之中,虽不是最为焦点的精锐,但也藏得足够深。若不是今日被连根拔起,难保他日不会成为祸殃。

  萧念冷冷地望了已往,他的眼神讲明已然将他们看作一具具酷寒的尸体。

  “交给你处置。”

  拓拔轩微微点了颔首,挥手示意将他们带下去。

  一旁的叶青四下张望,始终没有见到严其的身影,赶忙警觉道:“差池,还少了一个。”

  拓拔冲摩拳擦掌地遇上来,焦急道:“是谁?”

  叶青道:“严其。我觉得他应该是这些人的头目,可是现在并不在被捕捉的阵列之中。或许他处事谨慎,没有亲自动手。”

  拓跋冲翻身上马,二话不说地就要向外跑,一边说道:“我去追。”

  拓拔轩上前拉住他的缰绳道:“冲儿,不行鲁莽行事。”

  拓跋冲激动道:“年老你放心,我一定能将他带回来。”

  闻言,拓跋轩并没有松手,反倒看了看萧念的偏向,示意他一切依照主上付托行事。

  萧念并未抬眼,只是平静道:“不必追了。”

  叶青赞同道:“穷寇莫追。这小我私家的身份见了光,恐怕以后都不敢再踏入北凉铁骑半步,拓拔将军无须为了这小我私家再浪费时间。”

  萧念颇为赞赏,露出几分欣慰的心情道:“你今日做得不错。”

  叶青敬重施礼道:“谢主上夸赞,末将愧不敢当。”

  眼见他们君臣和气地你来我往,拓跋冲反倒有些兴致缺缺地翻身下马,嘟囔道:“就数你最会说,张口就来。”

  拓拔轩责备道:“不得妄言。”

  拓跋冲耸了耸肩,百无聊赖地退到一边,行动闲适地倚靠着一旁的营帐,合着眼假寐起来。

  他不远千里,星夜兼程地率领着十万北凉铁骑赶赴万安,为的就是配合萧念收回这张部署了数月之久的大网。组建联军是假,抗击北境是假,就连小到踏入极乐楼、无意之中救下沈亦清也是假象,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早已计划好要布下一张弥天大网,将潜藏在北凉军中的特工挖出来。

  所以他特地半真半假地伪装出自己奄奄一息、行迁就木的身体状况,让以严其为首的那群躲在暗处的鬼魅相信他此时不堪一击。

  萧念知道这些人蓄谋已久,却苦于北凉军纪严明,朝廷在萧垣的统治之下已然形成阶层明白的体系,绝无可趁之机。无论这些人是何居心,终归都是北凉的心腹之患。故此,他一定要将任何阻挡北凉车轮运转下去的阻碍清除洁净。

  折腾了这么多天,到了灰尘落定的这一刻,萧念总算是适度地体现了自己的满意。

  “剩下的事情,照你的意思去做。”

  拓拔轩有些犹豫地说道:“眼下万安城外另有燕云骑和羽林卫的众多将士。”

  萧念道:“那岂不是恰好,假以时日,他们应该都是能够与铁骑抗衡的对手。”

  言外之意,这些会对北凉造成威胁的人,都不需要继续存在。

  这原来就是这次计划之中极为重要的一个环节:借着抵御北境的这个时机,完成各股势力之间的大清洗,牢固北凉逐鹿中原之中的绝对优势。

  拓跋轩望着他一点点消失在视线规模之中的背影,难免有些犹豫。如果凭据原先的计划行事,那么现在这总和十余万的北凉军队,不仅会立刻从与北境的对战之中撤出,片面撕毁联军条约,甚至有可能落井下石,给大梁和南唐出征的军队致命的攻击。

  此时,无论是那些安插在北凉的特工,照旧严阵以待的将士都纷纷散去,空空荡荡的区域徒留下仍陷入沉思的拓跋轩以及一旁稍稍打了个盹儿的拓跋冲。

  “年老,你在想什么?”

  拓跋冲望着心思深重的拓跋轩,兀自有些好奇地问道。

  拓跋轩道:“没什么。你连着赶了这么久的路,刚刚又是一场鏖战,如今总算是暂且告一段落,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拓跋冲模糊以为自己听错了,迷茫道:“年老你在说什么,咱们不是要准备准备,出发去收拾那些北境的蛮子嘛,哪里来休息的时机?”

  拓跋轩沉吟许久,试探性地问道:“如果我告诉你,主上不计划再和北境纠缠,而是要班师回朝,你作何想法?”

  拓跋冲愣了愣,只当是个玩笑地回应道:“不行能,虽然说他继位以来的性情变化许多,但为人向来嫉恶如仇。这次北境人使出如此鄙俚低劣的手段,又是偷袭、又是谋害,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望着他真诚而坚定的眼神,拓跋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他这个年老,连同拓跋冲的亲生姐姐拓跋安将他掩护得很好,所以形成了如今直率而坦诚的性格。越是如此,他们便越是不希望拓跋冲接触那些朝堂内外的阴暗面。

  见他迟迟没有说话,拓跋冲有种不祥的预感道:“但是万安城里面另有三万北凉将士,我们肯定要把他们救出来的,对差池!”

  拓跋轩不知应看成何回应,于公而言,他身为北凉的朝臣必须以国家的利益为先,而眼下这个契机如果运用得宜,简直大有裨益。但是这些时日与大梁、南唐并肩作战的日子里,他们同为相见恨晚的将才,共御外侮难免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眼见在他这里得不到回应,拓跋冲并不停留,径直向着萧念所在的营帐走去。

  他怒气冲冲地跨进来,本有一肚子的疑问和想法要和萧念直抒胸臆,但是迎面见到的,却是意想不到的人物。

  之间拓跋冲惊喜道:“维风,你怎么在这里?”

  随即,姜乾与他久别重逢地拥抱了一下,笑着道:“要和北境作战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少的了我?”

  拓跋冲道:“哈哈,那是自然!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咱们正幸亏开化城外遇上三五成群地北境人杀人越货,那场仗大得特别痛快。”

  姜乾笑而不语,看得出是有心想要回避什么。

  拓跋冲只以为他是一时间没想起来,继续提醒道:“就是那次你、我、杜伏另有主上四小我私家,劈面是几百个凶悍的北境匪徒,从清晨打到黄昏那次,记起来了吗?”

  没等姜乾说些什么,萧念的声音却冷冷传来道:“他记得,只是不想提起。道差异不相为谋,你和他不是一路人。”

  闻言,拓跋冲的笑容像是凝固在脸上,视线在姜乾与萧念的脸上来回流转。

  他们曾是最亲密无间的战友,如今没想到竟成了这样形同陌路的微妙关系。他知道萧念不像自己看起来那样恐怖或不近人情,只是自他登上北凉王的宝座开始,简直变得越来越让他感应陌生。

  现在,气氛压抑得很,空气之中的宁静恰似能滴出水来。

  恰在此时,一个明显有些愠色的女声传来:“列位外交好了吗?现在万安城中的战局势成水火,你们真的要在这里继续延误时间吗?”

  拓跋冲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顺着望已往,正看见一个男扮女装妆扮的瘦弱女子。再定睛一看,居然是沈亦清其人。

  他对这个性情坚强的女子多几几何有些印象,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她。

  姜乾应和道:“少夫人说得没错。既然军中的特工已经都挖了出来,如今北凉的困局也已经纾解,是不是可以马上调兵支援万安?”

  片刻之后,萧念只是冷声徐徐说道:“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兴兵驰援万安?”

  话音未落,沈亦清急得站起身来,眉峰高高耸起,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萧念冷冷地盯着她,眼中没有半分犹豫或恻隐道:“万安是否会易主,燕云易是死是活,与本王何关,与北凉何关?”

  沈亦清只觉得清晰激动之下有些轻微的耳鸣,又可能是一再奔忙导致精神高度紧张,自己的声音难以抑制得几近哆嗦道:“但是你说过,北境霍乱中原,如果不能加以制止,就会......”

  萧念道:“北凉铁骑现在就在万安城中浴血奋战,他们也会被奉为英勇的烈士,与此次大梁、北凉牺牲的将士一同受万人敬仰。有燕云易和凌飞宇在,又有这么多燕云骑和羽林卫的精锐,相信万安城今日的结果,至多也只会是......玉石俱焚。”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直直地盯着沈亦清,形如一个凶残的暴君再最后审视自己的猎物。

  沈亦清的大脑一片空白,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眼前的萧念,与那日在庆望楼之中鼓舞众人抵御外敌的他,怎么可能是同一小我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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