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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醉

第一百一十三章 水深火热

清秋醉 思夏言 4103 2023-04-23 21:29:59

  到了最为要害的时刻,呼延枳却突然智商在线,恢复了一个军事将领该有的水平。

  现在面对燕云骑突如其来的侵袭,他没有方寸大乱,反倒先稳住了自己的阵脚。呼延枳所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下令北境将士重整队形,拖延时间。

  简直如呼延枳所料,他们的人数依然占有绝对性优势,能够如同包饺子一般将燕云骑收束在自己的困绕圈之中。双方都已然接近自己的极致,接下来就看谁能耗得过相互。

  不外燕云易终究棋高一着,等到呼延枳回过神来,大多数的燕云骑与羽林卫都已经从东南侧不显眼的突破口钻了出去。

  之所以让北境士兵依然能够感受到极端的压制,是因为以燕云易和凌飞宇为焦点的一群将领仍在尽心尽力地搏杀,足以击退大多数来犯者。

  危难关头,燕云易向凌飞宇说道:“你先走,我来断后。”

  凌飞宇从劈面敌人的身体里抽出长剑,沉声道:“不行,他们人数太多了,你一小我私家没有胜算。”

  燕云易道:“呼延枳认识我,目标也会放在我身上。现在不是推辞的时候,趁他还没有反映过来,你赶忙走。”

  凌飞宇侧眼望见燕云易坚定的神情,知道现在的情况危殆,绝非意气用事的时候。而在战场之上,此时燕云易是副统帅的位置,凌飞宇理应依照他的指令行事。

  于是凌飞宇并不多言,照着燕云易的意思,很快就消失在正中心的位置。

  他的离开使得原本仍有许多空隙的困绕圈立刻缩紧了许多,即便站在万安城楼之上的呼延枳隔着极远的距离,也仍然很难不注意到这样的变化。

  这时的他倒是头脑清醒许多,并不敢怠慢,当机立断地勒令前排离得近的士卒围追堵截。不用太长时间,唯一的缺口一点点地闭合,直到不再留下任何漏洞。

  幸而凌飞宇已然在最后瞬间退了出去,随之被困在垓心的就只剩下燕云易与单云等人。

  另一边,燕云易的麾下将士面对十足的劣势,不光没有贪生怕死的心思,更是一往无前地展开殊死一搏,凝聚的士气更盛,教北境敌军都有些胆颤。

  见此情形,呼延枳可谓是又气又恼。不仅没有如他所料,将大梁、南唐以及北凉的精锐一网打尽,更是连结有私怨的萧念都没有抓在自己手中。他将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儿地算在燕云易头上,恼怒而急躁地冲下城楼,誓要将他生擒活捉,以立军威。

  “给老子让开!”

  他立于马上,手持两个金瓜铁锤,不分青红皂白地扫杀一片,立即就倒下不少来不及闪躲的北境士卒,其余的赶忙让开一条路。

  随即呼延枳直直地冲着燕云骑的偏向突击已往,后者却是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等着他。

  一场殊死较量就在此时打响,燕云骑的其余将士更是英勇地大喝着杀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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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亦清孤身一人赶到万安城外的森林边缘之时,只看见无数的士卒混战在一起,局面极端壮观惊人。他们双方都杀红了眼,势须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能看出其中一方在单人的实力上具备绝对优势,但是每每都是行动更为矫健娴熟的一方夹在两三个敌人之间,就算是能够奋力砍杀对方的一两小我私家,很快又会有新的人补上来。一旦有任何的疏忽,或是没有应对来自侧面、背后的招式,就会在身体上留下深重的伤口。

  这样血肉横飞的局面看得让人头晕目眩,沈亦清只觉得空气中的血腥气味极其难闻,让人作呕。她曾经预想过战场的残酷与惨烈,可是真真正正地身临其境,才知道是完全纷歧样的感受。

  即便如此,沈亦清摸了摸自己背后的肩负,照旧咬了咬牙决定向战场正中间的位置走去。

  她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情,让人丝绝不会怀疑下一刻她就会被对方某一个无名小卒戕害。

  正在此时,沈亦清明显感受到有人在后面拽了她一把。

  转过身来,没想到会是拓跋冲。

  她错愕之余,没好气地说道:“请问另有何贵干?”

  拓跋冲反倒一改之前沈亦清印象中盛气凌人、犷悍无理的模样,有些欠美意思地说道:“你不会真的想孤身一人去那里吧?”

  他手指的正是万安城的偏向,此时那里一片血雨腥风,正是尸横遍野的人间炼狱。一旦杀的人多了,个体对于道德和良知的界限感便荡然无存。要解决一个像沈亦清这种毫无自保能力的弱质女流,甚至不需要泯灭单个成年将士凌驾小半柱香的时间。

  沈亦清一把甩开他的手,毅然决然道:“是。”

  拓跋冲焦急道:“主上说得没错,你现在去没有任何意义,只能是送死。”

  沈亦清义正言辞道:“如今燕云易和凌飞宇伶仃无援,这场战役不会连续太久,我能做的也只是站在我的战友身边而已。哪怕注定是无谓的牺牲,起码对我自己来说有价值,但求无愧于心。”

  拓跋冲本就是生性豪爽之人,此时听沈亦清一介女流却能够慷慨陈词,说出这等有胸襟的话语,不由得击节赞叹。

  他激动道:“说得好!人生在世,总是要活得快意潇洒!”

  沈亦清只觉得可笑地挖苦道:“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北凉人到底信奉的是什么奇怪的信仰,能够让萧念能够在叛逆别人之后也依然理直气壮,毫无任何愧疚之感。而你......则是太过天真,居然相信在这种乱世之中还能够恣意而为。算了,这件事情说到底怨不得别人,是我错信了萧念,以为他这次是真心想要为普罗公共做些事情。”

  这话说的拓跋冲哑口无言,换做是其他时候,若是有人敢用这样的口吻跟他说话,以他的性格,就算不是直接用拳头说话,也得据理力争。

  可眼前沈亦清说的每一个字,都教他无从反驳。拓跋冲怎么都想不通,昔日那个视麾下将士如自己手足的萧将军,如今怎会用自己三万戎马作为诱饵,更是背弃联军的一切信义。

  即便如此,拓跋冲却照旧嘴硬道:“什么叫太过天真,小爷我就是率性而活,没人能耐我何,有什么问题?”

  沈亦清不以为意,她基础不想也没有时间与他多做纠缠。

  抬头望了眼万安城外的惨况,直觉告诉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虽然她不愿意相信,但是到了眼前这个田地,或许真的已经无法复生。

  但是沈亦清却依然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想法,她摸了摸对自己来说有些过于极重的肩负,捏了捏里面的瓶瓶罐罐,坚定地想要排除万难,走到他们中间。

  庄奇的药具有奇效,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是对于那些一时间失血过多昏厥已往,又或是仅仅是皮外伤的士卒,一定能派的上用场。

  但是真正让沈亦清坚定不移地想要眼见为实的,是燕云易的安危。她理想着燕云易会不会真的如同大梁黎民说的那样,是不会被战胜的少年战神。纵使这样的希望极其渺茫,她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涌现出热烈的期盼。

  于是她一个字都没有给拓跋冲留下,自顾自地紧握双拳,向着一个看起来基础不行能完成的目标偏向进发。

  拓跋冲从未被这样忽视过,心中难以抑制地升腾出一种怨愤的情绪。他倒并不在意沈亦清用怎样的态度看待自己,相反,他此时的情绪尽皆来自于自己奉为圭臬的原则与信仰。

  倘若“忠义”二字从今日起也沦为能够谋算的权柄与武器,那么拓跋冲所信奉的一切,注定将不复存在。

  他定定地望着沈亦清形单影只的背影,许久之后,一言不发地掉头离开。

  沈亦清自然没有功夫思考在她身后的这个红衣少年会不会善罢甘休地离开,抑或是做些她懒得在意的计划,因为她所面临的麻烦比这个要严重得多。

  就在她接近这个血腥无比的屠宰场最外侧时,就已然引来不少人的瞩目。只能说,她单薄的身影实在太过于羸弱,而北境的敌军数目又实在过于庞大。这场战役的白热化位置始终在正中心,越是向外扩散,处于边缘位置的人便越是无法加入进去。

  这是人数差异悬殊所一定会造成的结果,而越是进展到这场仗的后期,这种特质便越是会显露出来。

  此时大多数的燕云骑、羽林卫以及体例齐整的北凉铁骑都退了出来,剩余的联军与一拥而上的北境士卒纠缠在一起。虽然还没有到最终的时刻,但没有任何悬念的结局已然注定,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就连呼延枳也亲自抛身入场,北境的士气逐渐高昂起来,那些在最外侧的兵卒挤不进去,纷纷摩拳擦掌之际,望见这么一个格格不入的沈亦清,就像是闻见血腥味的群狼一般,瞬间聚拢过来。

  沈亦清是在心理上做了些自认为足够的准备,外貌上也装作处变不惊的模样,敢于直视任何一双穷凶极恶的双眼。但是真正走近这些杀红了眼的野蛮人,望见他们举起的弯刀上滴落的鲜血,她基础没有掌握其中任意的一把弯刀会在什么时候落下,又会砍在她身体的哪个部位上。

  那些北境人却相互交流了一个眼神,计划如同戏谑自己的猎物一般,将折磨沈亦清作为收束这场战役的圆满符号。

  他们先是放她走过一段路,然后急遽围城一个圈,从四面八方的每一个角度牢牢地困住她。这些人依次满怀恶意地上下审察她,有意在她耳边隔空砍杀,为的就是看到她惊恐畏惧的神情。

  沈亦清咽了咽口水,刻意不理会他们的任何挑衅或精神压迫,等着他们自觉索然无味的那一刻。

  但是显然,她低估了这群野兽的癫狂水平。他们在万安城中耐着饥饿,忍受着非人的待遇,此时早就不再有心思遵守任何文明礼节。

  眼见沈亦清面对他们的蓄意冲突没有任何反映,不少人气急松弛地靠近推搡起她。沈亦清就像是小我私家形沙包,被推来撞去,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即即是这样,她照旧紧紧地拉住肩上的肩负,心中默念着希望眼前的境况快点结束。

  要知道,北境人之所以没有直接对她拔刀相向,又或是做出更为残暴的举动,只是因为她装扮成了一个路过的普通下人。此时一来二去之间,沈亦清原本捆束好的发带经不起折腾,散落下来满头乌黑的长发。

  北境常年荒芜,游牧民族四处为家却简陋食不果腹,多是营养匮乏。而这种乌黑靓丽的秀发,须得精心打理照顾,莫说是北境,即是万安城中的女子,都难有这样的条件。一时间,那些北境人看直了眼,也随即反映过来沈亦清是女扮男装。

  随即,就有一个居心叵测的北境男子气势汹汹地将身边的其他人推翻在地,兽性大发地向着沈亦清袭击过来。他体态极为结实,相比之下,沈亦清就像是面对虎豹虎豹的羊羔,基础没有招架的余地。

  正当危险袭来,沈亦清险些在劫难逃的时候,又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泛起在她的视线之中。

  凌飞宇原本一身素银色的铠甲沾满了血迹污秽,却丝毫没有影响它通身散发的寒意与气势。他险些是从马背上直接凌空飞起一脚,狠狠地踩在那个北境恶人的脸上,登时将他踹得快要背过气去。

  他随即转过身来,有些担忧地望了眼沈亦清,努力地挤出一个宽慰她的笑容。沈亦清根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映,只能够愣愣地望着他如疾风般敏捷的行动。三拳两脚之间,他就将那些纠缠在沈亦清身边的北境兵卒打翻在地。

  很快,被小规模打架吸引的北境士卒越来越多,纷纷向他们聚拢过来。凌飞宇赶忙拉着沈亦清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他温声慰藉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沈亦清只觉得自己这些时日以来,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应心中安宁而平静。凌飞宇就像是她命中注定的守护者,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刻泛起,带她脱离每一个艰难的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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