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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醉

第一百五十四章 螳螂捕蝉

清秋醉 思夏言 4094 2023-07-04 13:51:38

  之前千秋诞彻王妃用计一事,虽说是见招拆招,但之所以能够成事,少不得瑞王妃与沈亦清相对默契的配合。可她们之间严格意义上,却谈不上是相助关系。相互既没有利益交流,更未曾就彻王妃聊过哪怕只字片语。

  与此同时,二人却又心照不宣,相互清楚对方的用意。

  瑞王妃越是智慧睿智、心思缜密,就越是不屈于人下,尤其是与自己身份相当的彻王妃周曼。

  沈亦清当初正是利用了她的这层心理,才促使瑞王妃凭据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那一步,引导众人得知周曼精通医理,有心移祸自己的真相。

  只是没想到,她做得比自己预想得还要坚决、彻底,从而直接促成并加剧了周曼的罪无可恕。

  像这样一个看似温顺端庄,行为举止雍容华贵的女子,又怎么能够接受同为王储的丈夫瑞王偏生性情怯懦,这一世都注定是个寂寂无名的王爷?

  沈亦清心知皇宫之中少不得权势斗争,其中最为惊险的莫过于外貌海不扬波之下的汹涌澎拜。也正因如此,沈亦清对瑞王妃的判断始终清楚明确。这是个目的性极强,同时有着野心、不满足于现状的高门女子。

  果不其然,她此番替沈亦清出头,果真站在她的身侧,简直并不像外貌看起来得这么简朴。

  “少夫人,只要燕少将军与王爷联手,定能一举扑灭那群不足为患的逆党。那么无论是权势职位,照旧父王的信任,乃至于燕家满门的荣耀,岂不是唾手可得?”

  不得不说,不外是多日不见,如今瑞王妃周身散发的自信与魄力,已然绝非同日而语。

  她如今侃侃而谈的模样,似乎在说一件极小的琐事,语气和神态就好比在部署花卉园艺抑或茶点份例。要不是沈亦清自始至终都字字清晰地听着她叙说,险些误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瑞王妃所肆意指点的明白是成千上万条性命!

  准确来说,瑞王妃声称自己由可靠的渠道得知,京国都郊外的一处偏僻山林里,此时正潜藏着数千人的一支北境蛮贼。她试图游说沈亦清劝燕云易与瑞王并肩作战,借由燕云骑的实力,将那些极有可能威胁京国都安危的敌人扫除殆尽。

  沈亦清并没有毫无凭据地将其视为天方夜谭,究竟瑞王妃的母家并非无名之辈,而每个高门贵族自有赖以生存的基本,区区探听个消息算不得惊奇。

  只不外,冥冥之中她总觉得一切来得太过于巧合。

  这几个月以来,她也算是与那些北境人打过交道。莫说是这些京国都之中养尊处优的贵族,即是燕云殊这样绝顶智慧的谋士,在与这群人交手之时都得慎之又慎。并非这些北境人有三头六臂,皆因背后的洒金楼高深莫测,行事绝不能凭据常理预估。

  沈亦清没有直接回复瑞王妃,反倒将目光转移到她身旁的贴身婢女身上。

  “你是?”

  顺着她的眼光,坠儿赶忙浅笑敬重道:“回禀燕少夫人,奴婢是坠儿。”

  沈亦清道:“坠儿......那你不就是......”

  她刚想说这正是彻王妃从前的侍女,随后便意识到这不是能提起的细节,于是立刻戛然而止。可瑞王妃立刻看出了她的疑惑,也没有回避的意思。

  瑞王妃笑着说道:“你还真是好眼力,一眼就认出来了。不错,坠儿从前是周曼的人。只不外,良禽择木而栖,坠儿很清楚什么是对自己更好的决定。”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望向沈亦清,似是意有所指。

  不外沈亦清既然已经盘算主意要装傻,自然不会因为这一两句话语就改变主意。瑞王妃又实验着劝了几句,见沈亦清始终不为所动,只得作罢。

  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沈亦清照旧难免有些担忧地说道:“王妃是智慧人,理应知道天下间没有毫无来由的利益,我觉得凡事照旧小心为上。”

  瑞王妃淡漠地回应道:“荣华富贵不外是些虚名,本宫什么没有见识过。你当本宫在乎的是那些外貌风物吗?本宫偏偏要让王爷成为万人敬仰的英雄,令所有人都另眼相看。你看见的或许是危险,可惜在本宫眼里却是难得一遇的时机。”

  说完,瑞王妃顿了顿,难免失望地望着沈亦清道:“本宫是看在你能够果真与周曼作对的份上,觉得你几多有些胆色和才智,才临时认为你可堪一用。没成想,就连你也是贪生怕死之辈,如何能成大事。”

  沈亦清并没有因为她的诋毁而有任何情绪上的颠簸,只是叹了口气道:“或许有一天王妃终会知道,有时候平平淡淡地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显然,现在的瑞王妃完全不会理解沈亦清所言的深意,不屑地丢下了一句“胸无雄心”,随即拂衣而去。

  望着她的背影,沈亦清的心中只觉得有些许惆怅。

  即便瑞王是生性憨厚温和的皇子,那种避事不争的处事态度刻在骨子里,丝毫没有半点梁成帝的特点,可其实瑞王对于瑞王妃的疼爱可谓是人尽皆知。

  可惜眼前的瑞王妃太过于沉溺那些自己所未曾拥有的工具,而忘却了去珍惜身边已然存在的幸福。不知道这样的选择,会不会害了她?

  正当此时,林嘉悦的身影引入眼帘,倒让沈亦清颇感意外。

  沈亦清道:“你怎么来了?”

  林嘉悦温声道:“一直就在外面候着,只不外见瑞王妃有要紧的秘事与你相商,没敢让他们打扰。”

  沈亦清无奈地耸耸肩道:“哪里来的什么秘事,横竖与我没什么关系。”

  林嘉悦看破不说破,并没有追问细节,她行事总是能够掌握分寸尺度,绝不会让人有任何不适之感。

  随即,林嘉悦聊起崭新的话题道:“我听说......齐王冒犯你了?”

  沈亦清本想着这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事怎的竟然都传到了林嘉悦耳中,不外转念一想,突然回忆起她与齐王有婚约在身。虽说二人尚未订婚,只是这种事情本就是约定俗成、水到渠成的事情。

  那么,她以准齐王妃的身份来体贴问候,就自然显得情理之中。

  沈亦清故意意味深长地说道:“哦,原来如此。我差点都要以为我的好姐妹是真的体贴我呢,看来有些人是想要借机探询更多关于自己未婚夫的事情。”

  见她这么无赖地挖苦起来,林嘉悦的耳根子登时红了一大片,带着少女的娇羞。

  沈亦清嘻嘻哈哈笑过一阵,不再与她插科讥笑地说道:“其实没什么要紧事,齐王更不是什么坏人,只不外是我的情绪恰好有些失控。”

  林嘉悦顿了顿,试探地问道:“为了燕少将军?”

  闻言,沈亦清猛的抬头,可眼神之中难掩迷茫,苦笑着说道:“我说不清楚。”

  林嘉悦语气缓和道:“其实你们之间的家务事,我本未便过问。只不外,看着你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想要多说两句。我能看得出来,你其实很在意他,否则也不会不管掉臂地一心为他支付,死生都不盘算。平心而论,没有几个女子能对自己的良人做到你这般。说实话,我从前未曾劝你,有几分是因为不确定你的心意,究竟那些蜚语传得太想真的。今日你既然已经与殿下直言,那么疑心自可取消。倘若不是为了旁人的缘故,而仅仅是为了诸多甚至未必真实存在的记挂,刻意回避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牺牲的绝不仅仅是任何一方。”

  望着她娓娓道来,字字句句都替她着想的认真神情,沈亦清只觉得无比感动。她不假思索地走上前,紧紧拥抱着林嘉悦。

  她的印象之中,林嘉悦一直是个行事严谨稳妥的各人闺秀,言谈举止都可作为京国都贵女的规范。可就是这样一个出生于书香门第的女子,居然毫无保留地向她说出这样一番言论。

  字里行间除了对沈亦清的关切之外,更是尊重她的喜恶,体谅她的感受。似乎即便沈亦清觉得这段婚姻破裂得难以挽回,以有夫之妇移情他人,林嘉悦也不会贸然指摘她的选择。

  面对突如其来的拥抱,林嘉悦并没有任何的犹豫,反倒轻轻拍了拍沈亦清的后背。此时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一切都在二人温暖的笑意之中。

  不仅如此,林嘉悦的言辞简直给了沈亦清莫大的精神支持,从前纠结的一些天人交战,也许自此寻得一个出口。

  沈亦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轻声道:“谢谢。”

  林嘉悦从容地微微摇了摇头道:“素敏与我都觉得,你是我们所见过最为特此外女子,一定值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沈亦清只觉得有些感动,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眼泪这么轻易流淌出来,于是赶忙岔开话题道:“差池啊,林巨细姐,你之所以特地赶过来,该不会是和那些人一样,想要闲来无事恭维我几句吧?”

  林嘉悦道:“其实齐王的初衷也很简朴,他......”

  沈亦清叹了口气打断道:“哎,女人啊。放心,我对你的齐王殿下没有任何意见。要是实在不行,下次晤面的时候我再特地向他真诚隧道个歉?”

  林嘉悦赶忙道:“不用不用!他......还不知道。”

  每小我私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只不外以林嘉悦的睿智与通达,沈亦清可不会替她担忧。

  于是她好整以暇地叹息道:“都说英雄惆怅美人关,我看你这个美人看来是倒在齐王这一关前面了。”

  林嘉悦红着脸颊道:“又拿我取笑。再这样,下面的事情我可就不告诉你了。”

  这种时候,沈亦清能屈能伸得很,随即向林嘉悦讨饶了几句,她这才松了口。

  林嘉悦正色道:“曲封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蓦地听起这个名字,沈亦清差点没头反映过来所指何人。不外片刻之际,沈顾春那张苍白而憔悴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出来,随之即是曲封那张脸。

  沈亦清的眉峰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双拳下意识地紧握:“他还在呢。”

  与其说是她在陈述一个事实,不如说沈亦清在叹息这样残暴无耻之徒,有何颜面苟活于人世?

  林嘉悦早就推测到她会是这样的反映,可照旧只能据实以告:“不久前曲封受朝廷封赏,如今是位列从五品的武将。”

  沈亦清险些难以相信自己的听觉,她满是迷茫地望着林嘉悦。

  曲封其人算得上是纨绔子弟之中的佼佼者,满身上下找不到半点优点。若是勉强将虐打发妻都算作是家事,他在公务上更可谓是毫无建树。

  这样的人,一无劳绩,二无能力,居然能空降从五品的官职?

  沈亦清道:“不行能。凭什么?这样的人死不足惜,怎么配得上‘朝廷命官’四个字?”

  林嘉悦道:“你先别激动。这不是北境的叛乱平复之后,朝廷须得论功行赏。曲封是没什么本事,可是他的父亲曲明将军却在元勋之列。曲老将军谢绝一切赏赐,朝廷只得象征性地提拔了曲封以资勉励。”

  沈亦清冷笑道:“这简直是荒唐。”

  林嘉悦顿了顿道:“另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应和你说。”

  沈亦清道:“尽管直说,我不相信还能有其他事情比这越发难以接受吗?”

  林嘉悦道:“父亲提起过瑞王近来与曲家走得很近,瑞王妃在不少场所有心抬高曲封两房妾室的职位。听说......他们递上了奏折请旨剿灭叛党。”

  听她这么说,沈亦清并没有太过于惊奇,反倒是觉得这与瑞王妃刚刚的话语隐隐能够对的上。这么看来,她刚刚所言多数属实。只不外唯一没有提及的,即是他们早已与曲家暗通款曲。

  瑞王妃会有这样的盘算在情理之中,她总不至于孤注一掷地等着沈亦清劝动燕云易。只不外沈亦清没有想到,她此番行事会如此急切,更是丝毫掉臂及沈亦清与曲封的私怨。

  想到这里,沈亦清反倒莫名觉得有些释然,所幸未曾应允瑞王妃。

  既然如此,倒不如静观其变,有些事情总归要生长到一定的阶段才气分辨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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