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明显不是寻凡人家出来的，却偏偏跑到这僻静无人之处来问卦，除了偷偷算姻缘还能是什么？
而他这句话落了音，却见那原本神情冷清的少年，望向少女的眼神中突然夹带上了一丝恍然事后的忍无可忍。
吴恙深吸了口气。
算姻缘？
难道是要借这算命先生之口来告诉他——他们二人之间有天定的姻缘？企图借此让他改变想法？
这么做未免也太过想虽然且丧心病狂。
“自然不是。”
女孩子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泼来叫他恢复了冷静。
“烦请先生替我身边这位令郎算一算。”
“哦？”中年男人看向吴恙，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知道这位令郎想算什么？”
“……”
什么都不想算的少年看向许明意。
她显然有所计划，他就临时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什么都行。”许明意语气随意：“先生就随便帮着算一算吧。”
中年男人闻言挑起了眉。
算命这工具哪儿有随便算算的，小女人当是在酒楼点菜呢？
想到点菜，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丫鬟手中的食盒和那一小坛酒。
而已，谁叫他还要赚银子用饭，就陪小孩子玩一玩吧。
“这位令郎可否走得近些？”
吴恙耐着性子配合地上前两步。
“还需令郎言明生辰——”
吴恙负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
生辰？
他看向许明意。
绕这么一大圈莫不是就想套出他的生辰？
为他准备生辰礼之类？
在宁阳时，那些叫人头疼的小娘子们可没少干过这事——
许明意不禁茫然。
这是又想到什么了？
别人问的话，也能联想到她头上？
“若是未便见告生辰的话，只道是哪一年出生的即是。”算命先生退而求其次隧道。
吴恙将目光从许明意身上移开。
“庆明元年生人。”
中年男人闻言掐指算了算，又将人仔仔细细地重新到脚审察了一遍，口中一边讲道：“这位令郎面相俊朗特殊，周身又有贵气萦绕，想来家中定是非富则贵啊……”
吴恙皱了皱眉。
这但通常长了眼睛的人险些都能看得出来的事实还用得着他来算吗？
他正觉不耐烦再陪着许明意厮闹时，只听那掐起了手指的中年男人缓声说道:“这位令郎今早乃是卯时初便出了门，且是独身一人，未带仆从……出门之后，遇到了一名乞丐，令郎是个仁善之人，应是施舍了那乞丐一些银钱……”
说到此处，中年男人不禁心生羡慕。
他是个实际的人，自然不会羡慕这令郎的身世，他羡慕的只是那名运气好的乞丐……
生活的艰辛早已磨去了他的尊严。
吴恙眼底浮现意外之色。
但他并不是轻易会被说服之人，因此下意识地思索起来。
理智如他，自是不至于妙想天开到认为是许明意派人跟踪监视了他——
他的心腹随从死在了入京的路上，父亲重新替他选了几名得用之人，但他不习惯被那些陌生的面孔随着，因此多是一人独自出门。
但京城不比宁阳，父亲不会放心，因此照旧差了人黑暗掩护，只是若非遇到什么值得一提的意外，那些人并不会露面就是了。
而有他们在，绝不行能让他被人跟踪还没有任何察觉。
少年垂眸看向自己衣袍下摆处一小片深浅纷歧的污渍。
“不知在下说的对是差池？”中年男人笑着问道。
“丝绝不差。”
吴恙看向对方，道：“单凭我袍角处这些许污渍，便能猜到这些，可见先生心细如发，视察入微。”
他的袍角沾了些污渍，鞋靴却是洁净，那个位置极像是乞丐扑着跪下乞求时会留下的痕迹。
而如他这般富贵身世，会让一个乞丐扑上来，显然是身边并无仆从阻拦，而他又是习武之人，自己既然也未曾实时躲开，可见并无伤人之意。
所以对刚刚会笃定他给了那乞丐银钱，又说他心地仁善。
实则此处稍有收支——他之所以会给那乞丐银钱，并非是出于心善，只是觉得能起得这么早来乞讨的人，为了谋生倒也颇为努力，按说本不应沦落至此才对，或许是认真遇到了什么难处，是以他才会给了对方一锭银子。
归根结底，这算命先生所用，基础就不是卜算手段。
中年男人神情微凝，眼神闪动一瞬，脸色不见被拆穿的羞恼，反而是极浓的欣赏之意，他抬手作了一礼，“令郎敏锐。”
许明意在一旁赞同所在头。
在思维敏锐这上头，吴世孙确是其中佼佼者，无论是哪方面都不差。
“只是我有一事不解。”吴恙向中年男人问道：“先生是如何准确无误地推断出我是卯时初出的门？”
“些许师门雕虫小技而已。”
吴恙眼神微动。
还真有些本事？
“那先生可否再算一算，我晚些要去那边做何事？”
少年说话间，自袖中取出一张银票，单手按在了桌面之上。
尔后重新负起双手，等着对方回覆。
中年男人看着那张大额银票眼皮一阵狂跳。
这可足够他吃上整整一年的好酒好肉了！
然而平心而论，此时更吸引他的却是站在他面前的俊朗少年。
刚刚欣赏之意已起，中年男人此时心中徐徐有了其它盘算在，闻言正色又将少年人审察一番。
尔后却是望着桌上的那张银票笑了笑。
“也是不必卜的，令郎该是要去庙中祈福捐香油钱。”
并非是要出远门，却贴身带着一叠银票。
若是要买什么工具，少不得要带仆从追随。
假设认真是入寺祈福捐香油钱，按理来讲在大户人家这种事情该是由家中女眷来做才对——
又恰需祈福，那想来这家主事的主母多数是病了。
能使得动这主子令郎跑这一趟，那病下的主母定是他十分要紧的尊长……
而这少年虽是一口京话，咬字却少了分圆润，多一些棱角，略微还偏北一些——
自北边来的贵令郎，家中尊长身体抱恙者……
算命先生又掐了掐手指。
旋即起身来，抬手正色道:“原是定南王府世孙，在下眼拙了。”
非10
中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