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芸娘所说,殷长卿将名医秦老请到贵寓为陆离诊治,结果却是一无所获。秦老只说陆离并无异样,确实诊不出病因所在,只是告了个罪,便离去了。
第二天黄昏陆离便醒了,可是神志不清,言语重复,如同痴儿一般。殷长卿命飞羽请了宫中御医过府为陆离诊治,依旧是毫无措施,只说或许是受了刺激,好生将养便好。
殷长卿知道再请人来预计也是这般结果,索性让人收拾出一处僻静的院落,将陆离安置其中,付托贵寓的人好生照看。他知道,无论陆离这件事是不是风月阁所为,如今陆离的这个情况,只怕是他知道什么,有人不想他告诉自己。
初五风月阁复业,热闹自是不必说,芸娘却是头疼的很。复业这天是没有预接花贴的,所以这一日花绝们都是在玩乐,不接待客人。但是现在芸娘面前坐着品茗的这两位朱紫却是指名要见花魁初雪。
这两位贵客不是别人,一位是景王殿下殷长卿,一位是镇北世子腾廷烨。藤廷烨是被母亲敦促前来,再次请初雪赴宴的,他没想到会和殷长卿撞在一起。殷长卿是过来试探初雪,没想到却是遇到了这位传说不近女色的石头世子指名要见初雪。两人心中都有了一番盘算。
“景王殿下、藤世子,你们这不是难为芸娘我么?”芸娘也不愧是在这风月中混迹多年的人,对着两个小辈,也能摆出一副委屈可怜的少女模样。
“这倒奇了,廷烨你一向不解风情,什么时候对这风月之事开窍了?”殷长卿悠然的喝着茶,唇畔挂着一抹浅笑。
初雪当初在灵隐寺脱手资助过镇北王府的事,殷长卿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历程如何,却是无人知晓。年前藤廷烨多次收支风月阁的事情在各个府中私底下都传开了。各人都在推测,这镇北世子是被风月阁的哪位女人勾了心魂?
如今殷长卿是知道这个答案了,让藤廷烨流连风月的不是别人,正是名动临安的清荷花魁啊!殷长卿这话不外玩笑,他自然不会相信藤廷烨会贪恋女色,想必是和老夫人灵隐寺遇袭一事有关。
“殿下就莫要取笑我了,是家母念及初雪女人的相助之情,命我来请女人过府一叙。”藤廷烨也不隐瞒,大方的说出自己的来意。究竟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对于初雪来说应该算是好事。初雪是镇北王府的恩人一事若是传出去,旁人自要对她礼敬三分。
“原来如此,看来这位初雪女人认真是不简朴!”殷长卿垂下眼,遮住眼里的冷光,话中似有深意。
“家母的脾气,殿下您是知道的,所以今日可否请殿下行个方便?”藤廷烨站起来向殷长卿行了个礼。
景王殿下逍遥风骚、喜好风月之名,人尽皆知。他常留风月阁,想必和芸娘关系不错。加之他的身为皇子,若是真的和自己争起来,只怕芸娘不会愿意冒犯他的。但是藤廷烨如果此次没有请到初雪,保不齐自己母亲真的要亲自来这风月阁了,到时候只怕他会更惨。
“老夫人的脾气,我是不想领教,也罢,今日本王就玉成了你,至于老夫人交给你的事是否能成,可就与本王无关了!”殷长卿这面的事一时也急不来,索性卖藤廷烨一小我私家情。
“多谢景王殿下,殿下这份人情我藤廷烨记着了!”
“不必如此,你母亲和我母妃也有姐妹之情。那就这样,我先回府了。”殷长卿放下茶,站起来理了理衣袖,意味深长的看了芸娘一眼,就潇洒的走了。
“恭送殿下!”
“景王殿下慢走!”
藤廷烨见殷长卿离开,重新坐了下来,缄默沉静的盯着芸娘。芸娘心里苦啊!送走了一尊大佛,还留下一位煞星。这小世子看着缄默沉静老实,基础就是用杀伐之气在给她施压。
芸娘虽然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但就是拿他们这些耿直性子的武将没辙。幸好去通报初雪的小丫头回来了。
“芸娘,初雪女人请藤世子已往!”小丫头怯生生的回报。
“知道了,你去吧!”
“是!”小丫头如释重负的退下了,这位世子爷的气势真是让人畏惧。
初雪今日并未在清荷居。她闲来无事,就跑到主楼来凑热闹了。虽然来了这富贵帝京一年有余。但是无论是儿时的初雪,照旧这一次回来的她,都没有真正体会过临安的富贵热闹。小时候因为年幼,回来后又被往事所困,她甚至没有去逛一逛临安的福安街。
所以今夜她一时起意,就来到五层的雅间里,想瞧一瞧这人来人往的临安城。
藤廷烨进来的时候,初雪正靠在向外的窗子边上,看着外面的街道发呆。
“初雪女人。”
“藤世子。”
两人相互行了礼,各自落座。
“不知滕世子想听什么曲子?”初雪抚着面前的琴,轻声问着。
“不必了,我不通音律,恐辜负了女人的好琴艺,初雪女人适才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看这座临安城。”初雪看像窗外,“这帝京历经了数百年的富贵,可这富贵背后埋藏了几多不为人知,葬送了几多忠魂肝胆?”
“没想到女人竟会生此感伤。你说的不错,这帝京之下早就已是累累白骨,皇城内外不尽孤魂。”
“是初雪失言了,其实小女子不外是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这座帝京,心中好奇而已。”初雪笑了笑,转移了话,适才的言论很是不妥。
“哦?女人身在临安,都未曾出去游玩么?”
“说来倒是让世子见笑了,小女子生性愚钝,平时要习武习琴,虽在此已有时日,还从未曾有幸得见帝京真容。”
“看来女人平日辛苦。”
“世子今夜前来,难道只是想让小女子陪你秉烛夜谈?”
“不瞒女人,我此番前来,是为年前邀请女人赴宴之事。”
“呵,世子还真是……”初雪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本以为自己多番拒绝,老夫人应该放弃了,没想到这才刚过了年,藤廷烨就又被她打发前来了。
“女人恕罪,家母性情即是如此,若是女人执意不愿赴宴,只怕家母会亲自前来。”
看来这镇北王府,初雪是非去不行了。若是再拒接,只怕真会如藤廷烨所说,倒时对镇北王府的名声,损害就太大了。
“世子爷和老夫人如此看重初雪,那小女子就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