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2-29
再如何迷惘,也明白过来,宝宝的爸爸不在了……
那条路,明明只走了不到半小时,却似乎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有的人从这条路走出,就再也不能走回来。
女子全然不知道后面随着两小我私家,梦游一般走进了小区,梦游一般在小区晃,孩子月份尚小,看不出有身,矮小瘦小的个子单薄得像道影子。
陶然站在苏寒山身边,一直看着女子晃进了一栋楼,看见那栋楼某一层里亮起了灯,身边的苏寒山才微微一动,默然往回走。
他似乎忘了她还牵着她的手。
缄默沉静,依然紧紧压迫,回去的路,又长又冷。
陶然一点儿也欠好奇这个“爸爸”是谁,是谁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人家的挚爱,是宝宝的爸爸。
应该也是苏寒山的谁。
世界上每一小我私家都是。
对你而言那些微不足道的陌生人,都市是有人的挚爱,是某人的某人;你捂着胸口也触摸不到的痛,于别人却是痛彻心扉。
此时的陶然,除了胸口被沉闷压得痛,手腕也痛。
苏寒山握着她的手,很用力地握着,或者不能叫握。叫钳?叫勒?不管动词是什么,她想,她的手腕上一定已经留下了指印。
他的内心里是有多痛,才会通过这样的方式,把痛通报出来?无声,却更重。
她再度想起六年前丁香树下的他,想起护士长那句“他的母亲,曾加入抗击非典……不幸熏染,牺牲”。
她突然站住了脚步。
游魂一样的他没意识到,突然发现拉不动了,才转头,眼神微微茫然。
“苏老师……”她想说点什么慰藉他,但她发现和六年前一样,她什么慰藉的说辞都不会。
她心里涌起难以形容的一团,酸涩、激动。
有一件事,六年前她就想做了。
那时候的她没有勇气。
现今,她仍然没有勇气,可是,苏寒山眼里稀有的沉沉的茫然像是一针催化剂,刺激着这一团酸涩的激动突然膨胀起来,膨胀到她胸腔内再也盛不下。
她突然撞了已往,像一颗小小炮弹,撞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她在他面前,个子实在不够看,像一只小小鸟,用力张开瘦小的翅膀,去拥抱大雕,想要在凄风冷雨中,将大雕掩护起来,哪怕行动傻得可笑,也坚定且执着。
苏寒山甚至被她撞得微微退却。
片刻的僵硬与怔然。
她撞在他身上的同时,把她一路都护得好好儿的帽子也撞掉了,她奇怪的十分有个性的发型袒露在空气中。
他其实看不到,但有几缕任性的发丝飘起来,在他下巴拂动。
柔软,淡淡香味。
原来,她那头总是在风里狂草一样乱窜的头发是这样的触感。
“苏老师……”胸口传来她闷闷的声音,“我很笨,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慰藉你,可是,我想告诉你,你的感受我都懂,我……我……如果你心里惆怅,实在想哭,就哭一哭吧,我不告诉别人……”
苏寒山依然缄默沉静。
“真的,每次我很惆怅的时候,放肆地哭一次就会好许多。我知道男人哭会觉得丢脸,可我不这样认为,每小我私家都有惆怅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