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微微接连看了几天辩说视频。
程吉的条约,她是在第二天晚上收到的。
条约自己没有问题,是通例的模板条约。
关于违约方面,资方无故取消或延迟画展,艺术家可以进行索赔,但若是艺术家侵害了资方的利益,也需要支付相应赔偿。
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界说这个侵害行为?
在画展所在和女人发生性行为,算侵害了资方利益吗?
要说算,似乎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伤害;要说不算,这件事让学生看见,确实造成了不良影响。
林琛说打讼事像打牌,不仅要想清楚自己该怎么出牌,还要想清楚对方有哪些牌。
鹿微微似懂非懂。
她觉得自己像个学步的孩童,摇摇晃晃,踉踉跄跄。
每一步都不踏实,每一步都可能摔伤。
距离开学另有两三天,校方署理律师致电书店,要求与他们协商。
这是开战前的热身。
除非深仇大恨不死不休,任何讼事,双方通常会在出庭前有一个调整历程——致歉也好,赔钱也罢,只要调整乐成,就能免去双方在司法流程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约了上午10点在学校董事会晤面。
鹿微微心里存着事,不到7点就早早醒了。
她下楼给宠物添水换粮,看见林琛站在落地窗边,伸手接屋檐落下的雨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雨了啊……
鹿微微看着那个侧影,有些模糊。
淅沥沥的雨水,让窗外的植物鲜绿油润,迷蒙水雾也让那个身影愈发清冷,孤寂……恰似隔着千万重纱幔,遥不行及。
真是奇怪的感受。
或许是她的文青病又犯了吧……
鹿微微不自在的走已往,随口问:“在想什么?”
“在想……回溯。”林琛陶醉在自己的思绪里,声音异常降低。
鹿微微愣了愣,“回溯?”
林琛漆黑的眼眸微动,像从梦境中醒来,看清眼前的鹿微微——完好无损的鹿微微。
没有躺在仪器里,没有插上输液管,现在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皮肉无损,没有用那破碎的声音对他说:“林琛,我好疼……”
“什么回溯?”鹿微微歪头审察他,觉得林琛的样子有点奇怪。
“是……时光倒流。”林琛收回目光,放下手,任由水滴流下去,“就像倒放的影片,这一滴水不再往下落,而是回到天上……回到天上以后,这滴水会酿成什么?”
“……云?”鹿微微望天,不明白林琛怎么会思考这种问题。
也许雨就是云,可雨和云终究是差异的。
这个答案无法解决他心中的迷茫。
当月朔起回来的人,也不知道现在各自怎样了。
林琛的心思深沉,鹿微微猜不透,只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
她想了想,试探着道:“林琛……上次说的辩说,不如现在开始吧?”
“现在?”林琛微愣。
鹿微微有点欠美意思,自己这样算不算趁虚而入?究竟林琛现在的状态似乎有些模糊……
“可以。”林琛随后点了颔首,“只要你认为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鹿微微问:“你不用准备一下吗?”
“用不着。”林琛淡淡道。
好吧。
鹿微微给自己鼓劲,开口说:“吸烟有害康健。”
先给自己立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