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人们惧怕的不是黑暗自己,而是隐匿于黑暗的种种未知。
未知,甚恐。
她本就生于黑暗,那方寸之地能潜伏几多污秽,自是明了。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是华夏四方之神灵,如何到此世成了隐匿于暗处的噬灵之地?
若是凭据华夏战国之时的算法,现在值夏秋之交,是白虎现身之时。
倒也正好,顾绝兮摘下路旁的一株狗尾草,以指尖触碰根须,轻微的痒将她拉回现实——可为何先前冬春之际,苍龙并未显现?她来这一世已近十七年,除了白虎城有些听说外,其余三个从未听过?
咔擦。
为枯木被折断之响。
“谁?”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片青绿之中,又有一片青绿。
“哟,绿帽子侠士?您今儿个这般有空,来栖迟的山路闲逛呀。”顾绝兮歪着脑袋,轻笑道。
“是青竹!清新俊逸如青竹!”白存卿从小坡上跳下,稳稳地站在顾绝兮面前,“将……不,圣主。”
“找我有事儿?”顾绝兮搬过路边的岩石,抽出初雪,削了三两下,两个四四方方的凳子便泛起了,“来,小绿帽,坐下说话。”
小……小绿帽……
他有些忏悔前些年用这副模样行走江湖了。
白存卿看了“石凳”旁边的碎石块,只觉后背一凉,他慌忙坐下,不敢有一点忤逆之意。
“说吧。”顾绝兮将手中的狗尾草随手扎在一边的泥土里,转头看向战战兢兢的少年郎,“莫慌,朕不会将你碎尸万段的,顶多剁成几截喂狗。”
“???”
白存卿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国主正预备着与栖迟一战,他这些日子对落希女人很不客气,甚至有将她纳入后宫的计划,正好近日无战事,我便想着出来知会圣主一声。”
究竟他这条命,也是被这女人救了好频频。
女人并未答话,只是眼眸深深,幽深静谧到可怖,唇边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生气了。
白存卿意识到这一点后,本能地站了起来,往退却了几步。
“朕,于这幽暗酷寒的人世间,苟活至今,还未曾见过如此求死之人。”顾绝兮一掌拍在了白存卿刚刚坐过的石凳上!
一阵清风拂过……
石凳竟化作了粉末!
白存卿悄悄拍了拍心口,“圣主,近来他多夜半出行,不知见的何许人。”
“朕知晓了,这些日子你自个儿小心些,莫去招惹朝堂上的莠民,这药你先备着,若觉得接触了何人之后,呼吸脉搏有异,便服下。”她从袖口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白存卿,“近来严峻得很,我会派人黑暗守护你等,莫要忙乱,平安为上。”
“竟如此可怖??”白存卿懵了,他只觉出些许异常,却并未想过已到了这般田地。
“快些回去吧,免得惹人生疑。”
“好!”
话音未落,那青竹侠士便消失不见。
顾绝兮则将刚刚随手扎入土中的狗尾草又拔了出来,慢慢地往栖迟王宫走去。
她的药能暂时压制住蛊毒,先前为了以防万一,给小希的暗卫留了好些——应该能撑一段日子。
眼下,照旧先找白虎城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