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没脸见人是应该的
“唐少，您这话我有些听不懂呢。”我面不改色地说道，“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您就称谓我阿怪吧。”
唐少像是完全没听到我说话，仍是那般神情盯着我。
“你为什么戴着面具？”
“因为我想吸引男人的目光呗。”
“你在畏惧什么，畏惧被谁看到？”
我在心里对他自说自话的技术默默翻了个白眼。
“也是。你既然选择了做这一行，没脸见人也是应该的。”
这话已是带着伤人的攻击性了。
我又笑了起来，说道：“唐少，这您就误会我了。我不是没脸，我压根就不要脸，我只要钱。”
他似乎终于听到了我说的话，悦目的眉毛拧做一团。本是透着冷漠意味的眼神，这一刻突然变得苦大仇深起来。
何须呢？
我这样一个无名无姓，哦不，差点忘了就在今天我已经是个声名狼藉的人了。这样的我，哪里配得上这些富家子弟多看一眼，照旧以这么专注的，带着恨意的眼神。
“怎么，半年前你带走的几百万还不够你生活么？你到底想挣几多钱，到底要为了钱卖频频身才够，嗯？”
我的胃里一阵翻腾，空荡荡的胃像在被什么工具一次次冲撞，我再也控制不住要呕吐的欲望。
“歉仄，失陪一下。”我踉踉跄跄起身，在唐少还没反映过来以前慌忙跑走。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误会了我。
我没有想逃，一点都没有。
事实上我很是想听他讲完那个故事，一字一句，甚至语音语调，我都想听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后深深地记在脑子里。
卫生间里的地砖洁净的反光，映出一张凌乱憔悴的脸。
我委顿在地，靠在马桶旁，再不用强撑着忌惮什么形象。
我无从推测那些吐出来的工具到底是酒精照旧胃液，就像我一样弄不清楚致使我呕吐的到底是空腹喝酒照旧刚刚听到的那些话语。
可是无所谓，我还能站起来。
只要我还能站起来，一切都无所谓。
我晕晕沉沉地从卫生间出来，趴在水池边上用冷水一遍遍洗脸漱口，虽然仍旧有点精神不振，幸亏意识要比适才清楚得多。
我带着半张脸的水抬起头看向镜子，本以为会看到自己貌寝滑稽的样子，可镜子里我脸颊旁突然泛起的一只拿着纸巾的手，夺走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我一时愣住，那人的另一只手就在我发愣的途中也伸了过来，将我的脸轻轻带向他那边，用纸巾温柔地擦干了我脸上的冷水。
“啧，你这个女人，每次来喝酒都这么不要命吗？”
他的声音绵软，一如纸巾在我脸上所留下的触感。
“又是你啊。”我看着他，说道，“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我们第三次碰面了吧。”
他把手里的纸巾折好扔进了垃圾箱，耸耸肩，说道：“是啊，都第三次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看来我不得不遗憾地通知你，恐怕第四次的时候你照旧不会知道。”
“好点了吗？”
“什么？”
“我说你现在，舒服点了吗？”
我点颔首，说道：“许多几何了。”
被他这么一问，我才不行思议地觉察，只和他聊了几句话的功夫，我的脑袋和胃都轻松了许多。
这个奇怪的男人，每次都莫名其妙地在我最尴尬尴尬的时刻泛起，给我一些很小却又很有用的资助。明明只是见过两次，相互连对方名字都还不知道，却又完全不会有对陌生人那样强烈的排斥。
也许，是因为我们有着某个相似的地方。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要一直戴着面具？”
因为我想吸引男人的注意。
习用的回覆险些脱口而出，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对着这小我私家，我突然不想说出这句话了。
于是我决定后发制人，说道：“你不也一样戴着面具吗？”
没错，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和我一样，脸上同样戴着面具。唯一的差异是，我的只遮住了半张脸，他却遮住了整张。
“我很兴奋。”他说道。
这个回覆让我始料未及。
他似是也知道我会不解，增补道：“你终于对我发生了好奇。”
我一时无语。
他又说道：“你说这会不会是一种缘分，让我们以这样的方式晤面，体现着我们其实是一路人，那种不怕别人怪异眼神的人。”
我轻笑一声，说道：“我跟你纷歧样，我摘了面具，更会被人当做怪物。”
他冲着我眨了眨眼，带着狡黠，说道：“那你就错了，我们完全一样。我摘了面具，也会被当成怪物哦。”
他这句话才真正让我对他发生了一丝好奇，可我还没来得及提问题，一个冷漠又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你在这儿做什么？”
唐少面无心情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自始至终没看我面前那个男人一眼。
我不得不佩服这位豪富大贵的人家培养出来的少爷，明明面无心情，却依然能让别人强烈地感受到他的自豪。
唐少一路走到我面前，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晚上该陪的男人，应该是我吧。”
“这位先生，你可能有什么误会。我是这里的调酒师而已，刚刚不外是恰好路过这里。”
调酒师的声音依旧绵软。可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觉得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在我周遭弥漫开来。
应该只是我的错觉吧。
“我在问你话。”
唐少只是看着我，调酒师的话压根没进他耳朵里。
我的心思千回百转，最后却都化作了脸上一个尺度到无可挑剔的微笑。
我笑道：“唐少说的没错，今晚您是我唯一的客人，我理当为您服务。希望您能像我以前的客人一样对我感应满意，为我在经理那儿多美言几句。”
我话音刚落，那双刚刚还平静冷漠的眼睛里，突然多出了一丝怒意。
“呵，是么？想让我满意，很简朴，把面具取下来给我看看。”
我摇头说道：“很歉仄，这一条不在我的服务规模之内。”
唐少的行动很快，他突然抬起手向我脸上的面具伸了过来。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有这种强行摘掉我脸上面具的意图。
我根原来不及反抗。
但他没有得逞。
隔空伸出来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
与他强硬的行动截然相反的，是他绵软的声音。
“这位先生，强迫女士做她不想做的事情，可不是绅士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