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体贴查干的命运,伯逸之默默走出礼拜堂。
赵重幻见他出去,沉吟一下也跟了上去。
真教寺外月华如水,不远处的街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香会的日子老天爷格外开恩,春景袅袅,晴夜温朗。临安城的夜色恰如一幅市井春深图,东风骀荡,春灯万点,物华天宝,人潮如涌。
赵重幻看着檐廊下淡光中伯逸之俊修的侧影,不由想起昨夜的一幕——
昨日,文师叔将她从钱塘县署堂而皇之地要走后,简朴交接了一些事宜计划,便领着那轰轰烈烈的刑部郎官的亲随们回了刑部。
黄昏散衙,她跟各人话此外场景就一不小心演酿成一场有酒有肉的欢送燕饮。
虽然她茹素,但却不忌酒。
于是一群人欢快地寻了个酒楼,叫来好酒佳肴,拉开打马的阵势,一边吃喝,一边打马。
只待一群人被她喝得七荤八素、赌得皂衣净光时,才又一次发现打马赵居然照旧“饮中八仙”附身,酒杯在手一副棋下得那更是运筹帷幄、快意恩怨。
赵重幻好不容易从一群七倒八歪的差役同僚们中间脱身,又将借酒浇愁愁更愁的隗槐给送抵家,她才回到赵家小院。
没想,刚回篱落小院没多久,便有人来敲门,然后犀存出去片刻就又拿着那只乌玉狼叩门而入。
赵重幻出来时就见院中二人,一人长身玉立负手对着月光,一人手中高高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随侍在侧。
“易先生怎么会又来在下这小院子?”她袖手立在檐下,淡淡道。
这小我私家一直不愿将遭遇追杀、陷害的实情相告,她也委实没有什么好脸倒贴地求着他说清楚。
横竖他不说她也能想出措施知道其人底细,如今入了刑部,随着文师叔主要的事务之一即是追查这群鞑人。来日方长,她其他无事,只喜煌P来生非。
伯逸之听她作声,立刻转过身来望着她。
赵重幻晤面前人的眉眼不由眉角一扬,马上明白他也曾戴过人皮面具。
不外这人现在显出的气度与风范,显然不是白昼那张平凡的面孔所能驾驭的。
春灯眉月下,他面清容俊,目深唇薄,轮廓深刻却雅致,一双眼看着她似清泉无声,飞鸿踏雪,淡定又从容,确是个隽秀特殊的男人。
她亦明白白昼那双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并非她眼花。
这小我私家,肯定不是蒙古国中的寻凡人——他该与那乌玉鹰的无名氏同属于上层贵族,至于这乌玉环佩所代表何种贵族头衔或品阶品级,她倒一时还未琢磨出来。
伯逸之向她揖揖手,心情极是老实:“还请小差爷原谅今日白昼之事,易某因为确是隐瞒了一些事情!”
赵重幻眉尖微耸:“那也是你的自由!”
伯逸之蓦然浅笑:“坦诚以待是我今夜来访的第一要务,我本姓伯,逸之是我的名,是以也不算欺瞒小差爷吧!易之二字不外出门在外方便称谓吧了!至于白昼的面具,纯粹是为了试探追杀我们的人!”
赵重幻见他似换了小我私家般坦然,倒是一怔,便也抬手揖了揖道:“在下赵重幻,幸会幸会!”
“这是为谢谢令兄救了我义弟廉二的一点薄利!”伯逸之示意拉扎和将礼物送过来,对着赵重幻道,“还请收下!”
一旁默默做隐形人的犀存眉梢微动,抬眼瞅了赵重幻一下,有些犹豫。须臾,见她也没推辞,便已往接下来,心底却有点可笑自己领了个救死扶伤的大美名!
伯逸之见赵家年老微微犹豫的神色,眸底不禁一丝疑惑,看来这赵家当家的并非兄长。
“易先生今日不会专门就来谢谢家兄的吧?”赵重幻问
伯逸之微微沉吟片刻道:“不瞒你说,易某倒是确有事情想请小差爷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