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的另一边，慕无尘跟舒晓晚劈面而立，却似乎有些疏远。
舒晓晚想了想照旧委婉道：“昨晚我瞧着云令郎和云小姐似乎有些龃龉。”
“一点误会而已。”慕无尘厥后想，朝玉当不是那么激动的人，只是一时气愤，至于为什么气愤他一时也想不明白。
“碍事么？”
慕无尘蹙眉看了她一瞬，单刀直入：“不必总提她，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舒晓晚见他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咬了咬唇，心说要是真的什么都能直说，她何至于乖乖的在泽梦山庄住这么久。
“昨天你们说的话我听到一点，云令郎说的话——二令郎想要退婚，是真的么。”
“嗯。”慕无尘沉沉的应了声，这也不能怪他，他基础就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办，就被云墨给捅破了。
舒晓晚似乎送了一口气，温言道：“我父亲的事情，你知道了么？”
“……嗯，昨天年老告诉我的。”
“京中家信，说是一直欠好，所以……”舒晓晚是家中最小的女儿，所以怙恃一直都很疼爱她，“我娘说最晚后天就跟慕夫人离别。”
“好，我转头拨一队人护送你们回京。”
舒晓晚抬眸看着他，鼓足了勇气道：“其实你娘前两日就知道我们要走了，所以她可有跟你提起过什么？”
“啊？”慕无尘一双丹凤眼背着夏末的阳光，一时有些看不真切，“她跟你说了什么。”
“我们的……亲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慕夫人跟我娘也没有商定婚期，究竟还不知道父亲究竟如何了，只是说要你亲自护送我们回京都，正悦目望我爹。”舒晓晚微微垂着眸子，抬手拢了拢耳畔的碎发，柔声道，“我想也是想让我爹见见你的意思，可是我如今知道了二令郎并无意于你我这桩亲事，所以想先问问你的想法。”
“你我两家是世交，这些年慕家扎根在陵城才会有些疏远了，所以我去代表家父家母看望一下也是应该的。”慕无尘一时认真起来，竟然有几分像慕远征，“只是你我的亲事……不瞒你说，我是想退婚。”
听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舒晓晚一直紧握的手心一下就松了，抬眸有些庞大的看着绯衣少年认真的眸子。
慕无尘被她这么一看，还以为她接受不了，连忙道：“你如果愿意，可以退我的婚，随便什么理由都可以。”
“我不敢。”舒晓晚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
“我不敢违逆我的怙恃，我自小是他们捧在手心长大的，尤其是我爹。”女子无奈一叹，“他们对我险些是有求必应，就像对我两个姐姐一样，可是唯独亲事……只能他们做主。”
“既然疼爱你，怎好逼你嫁人。”
“前两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当我二姐披上嫁衣嫁人的那一日我突然就明白了。”舒晓晚忽而想起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心中抽搐了一下，“他们疼爱我既有怙恃亲情，更多是为了体面。而亲事，则是为了世家的里面，所以我又算什么呢。”
慕无尘明白，她的意思是舒家三位小姐都是为了家族的荣辱出嫁的，但看他年老一个弱冠礼便招来了几多有心人，而舒家一早就上了这条巨轮，怎么会轻易下船呢。
“二令郎，如果你真的不想要这门亲事，那此去只能是你说，我应，但求一个狭窄的出路。”
慕无尘一时看她，良久颔首道：“我无意于你，可也知道退婚不是小事，不外你放心，没有我办不成的事。”
闻言，舒晓晚终于是送了一口气，浅浅一笑：“那就托付二令郎了。”说着微微一福。
慕无尘摆摆手，却是穆然问道：“你想退婚，莫不是有心上人了？”
“……”
“若是有了，不妨告诉你父亲，能入你眼的总不会比我差到那里去。”慕无尘随口说着，却见舒晓晚脸色不大好，一时住了口。
女子站在湖边良久，似乎瞧见了远远坐在劈面的粉衣少女，对方似乎也正看着这边。
忽的清风自身后而来，听见她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