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为何不说话?”闫烙清依旧是神色冷然。
闫晋负缄默沉静了半晌,瞳眸深深,心中知晓她这是要摊牌了。
虽然心中早就有所准备,但是他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敏感,只不外是进宫见了皇上一趟,就发现了事情的差池劲。
“你想知道什么?”他叹了口气,最终照旧松口了。
她到底是黄泉岛的鬼女,天生带着敏锐的直觉,那桀骜不驯是镌刻在骨子里的,就算是再养在他身边十年八年,她也不行能受他控制。
闫烙清眯了眯眼睛,“我是谁?”
闫晋负笑了,有些释然,“黄泉岛鬼女,你不是知道了么?”
“当年你尚在襁褓之时,是陛下将你抱来,让我好生照顾着,这些年你或许也知晓,陛下陆陆续续给我送了不少女儿,但是从没有哪一个,有你这般待遇,是陛下亲口嘱咐要好生照料的。今后,陛下对你恩宠不减,虽没有摆到明面上,但朝中大臣哪个心里不跟明镜儿似的?”
“各人都在传,你是陛下在外生的公主。”
“直到几个月前,陛下突然与我说,你是黄泉岛的鬼女,理当祭祀灵坛...不是我有意瞒你,而是我也是那时候才知晓你的真实身份。”
闫烙清缄默沉静。
他貌似没有说谎。
“黄泉岛,在那边?”
闫晋负站起身,拂了拂衣,看向闫烙清的眼神一派庞大,“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
“不外,我虽不知黄泉岛在哪儿,但我知晓,当年幽泉族隐世之时,为了给流落在外的后人方便,曾留了一份舆图,只是,至今无人能找到。”
这也是他近日才知晓的。
闫烙清点了颔首,眉头又皱了起来,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完全可以拒绝回覆她的问题,说了这么多,一定是有所求。
闫晋负望了她一眼,突然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恳请清女人救犬子一命。”
闫烙清吓了一跳,也站了起来,“国公这是何意?”
那位骄傲又矫情的国公爷此时面上老实了些许,“锦儿在蛮荒,失事了。”
“锦儿去蛮荒至今,已经七年有余,这些年从未写过书信回来,他的第一封信,竟是斥责我将你推出去祭祀,那是我在云梯高原之时收到的,月前他便说要回来,但直到近日,他向京城发出了求救信号,我就知道,是他失事了。”
他去云梯高原,为的是截了北浔那批二十万战马,如今,战马已经尽数分批回到棘月,原本他也是想着陛下能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放过锦儿。
没想到事与愿违,他前脚刚将战马交接完毕,后脚就在看到了锦儿的求救信。
时间倒回到那日。
国公是晚上回的府,夜深了,只有管家一人收到消息前来迎接,彼时他劲装加身,又刚刚替天子办了一件大事,正是东风自得之时。
管家呵呵上前,笑着将人迎了来,“老爷一路辛苦了,已经备好了晚膳,老爷先用了晚膳再歇着吧。”
国公爷心情好,面上丝绝不显疲惫,笑着应了声好。
用了晚膳,又祛了风尘,国公爷习惯去书房坐坐,一进去便发现书房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他的书房门口都有守卫,是国公府的禁地。
石室的开关有人动过!
他赶忙开了石室进去,出乎意料,在他经常看的那本书里,夹了一封信。
正是闫烙锦的求救信。
只有锦儿的人,有可能进入他的石室。
让他如此确信的是,那封信上,闫烙锦的字迹,他就算是多年未见了,也能轻易辨识出来。
天子啊,他都做到如此了,怎么就不能放过他闫家的香火呢,非要让他闫家断后才满意吗?
闫烙清倒是没想到另有这一出,影象中那位年老,在原身很小的时候,时常带着她玩,若说这世上另有真心疼她宠她的人,便只有那位锦哥哥了。
“我如何能救他?”
闫晋负一脸笃定,“黄泉岛鬼女,必是得了黄泉之眼认主了的,你自然有那个能力。”
至于什么能力,他欠好说。
听说黄泉之眼,拥有能够操控生死的庞鼎力大举量。
就好比先皇后留下的那批人,他们所拥有的能力一般。
活死人,肉白骨。
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完成的。
彼时,南靖城。
黑衣劲装的男子,背手立于城墙之上。凌冽的寒风将他身上的劲装吹着猎猎作响,面上半截银色面具在月光下发着冷光。
“摄政王美意情,泰半夜还在城墙上赏月,举头望明月,不知摄政王是思人呢照旧思乡呢?”
一男子逆光而来,同样是戴了半截面具,却是暗绿色的,盘错着摇曳的红,在晚上看去,大有些毛骨悚然之感。
银面男子头都没转,应了一句,“思乡,亦思人。”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平仄升降调都咬得很轻,说话说得也很慢,像是少少开口。
这位正是北浔的五皇子,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殿下,雪奈儿的胞兄。
“可惜啊,这两者我都不信,让我猜猜,你在思...黄泉岛。”
雪景殊终于看了他一眼,“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人切了一声,“想杀我啊?我赌你舍不得,这世上若少了一个闫烙锦,你的人生该是何等寥寂如雪啊!”
不错,此人正是国公爷记挂在心的香火,闫烙锦。
“我那信,给我老爹送去了?”
雪景殊点了颔首,“原因?”
闫烙锦抬眼望了那半轮明月,“天子这些年利用我爹也利用得差不多了,照他那尿性,也该脱手搪塞老头了,究竟你也说了,知道得太多的人,一般下场都不怎么好。我爹那老迂腐,若不刺激刺激他,他是绝不会叛主的,既然如此,我这个作儿子的,就勉为其难,当一回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顺便,把天子的爪牙逼出来。”
“你和天子有仇?”
闫烙锦勾唇一笑,“有仇,怎么没仇?深仇大恨,不报不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