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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嬉笑且寻歌

第九十一章 朔月盟会

陌上嬉笑且寻歌 颀烨散人 5236 2022-12-11 20:01:39

  九月十五晚上,朔月大殿聚集了各派掌门,在期待聚会会议开始之前,冷画子正站在椅背后屈身偷偷问:“斋主,为何不给隐竹居上锁呢?”

  尹无风只是略微侧了头,轻声回复:“不必上锁,父亲的书房里面都是机关,另有专门的毒虫守护,连我也不敢轻易乱动,没人会那么幸运找到了机关还能避开毒虫。”

  冷画子闻言轻松许多,放心站于身后。

  申正炎高坐于堂,眸光淡淡洒在场下并不聚焦,似乎事不关己的样子。

  相依山庄黎庄主下落不明,其妹黎宛淑主动代为参会。沈眉薰看着之前黎千随坐的位置酿成了黎宛淑,一副漫不经心心不在焉的样子。

  听说最近淮安地界出了点事,付余欢没来,派了亲传门生付烬来加入,但至今不见人。

  慕容灼话最多,翘着二郎腿坐着,时不时秀一下他的凤羽铁扇,开开合合在手上把玩。

  “付掌门急事缠身不来也就而已,玄蠡这次怎么也没来?”

  这可是他慕容少主第一次加入朔月盟大会,这些臭屁掌门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

  玄武帮的帮主这次又没来,仍是西方龙王代为加入。

  西方龙王只是无奈笑笑:“哎呀他老毛病又犯了,没措施的事。”

  慕容灼嘴角上扬,邪魅一笑:“你们帮主怎么不是病着就是养着,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咱就换一个。”

  西方龙王:“……”

  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顾醒难得出来打圆场:“玄蠡帮主素来患有寒疾,天时渐凉,病情加重,不来也是情有可原嘛。”

  顾家堡和玄武帮走得很近呐!

  慕容灼似乎嗅到了一丝脱离轨道的味道,忍不住冷嘲热讽:“顾老头,别忘了你是谁的老丈人!胳膊肘往外拐?”

  不提婚约还能愉快交流,一提这事顾醒就气,女儿跑了,前段时间儿子顾慈也离家出走了,正烦着呢!顾醒没再说话,也是气冲冲地坐下来品茗消气。

  西方龙王并不想跟蒲花洲这两尊大佛闹僵,忙出来缓和关系。“多谢顾堡主体恤我们帮主,慕容少主说的也没错,如此重大聚会会议不来确是玄武帮的过失,不外天不遂人愿,帮主实在是重病缠身,慕容少主年轻气盛不懂父老的辛劳也属平常。”

  见二位依旧没反映,西方龙王又谄媚地走到他们中间,“二位皆是蒲花洲的佼佼者,未来照旧一家人,理应相互尊重关爱才是啊,我玄武帮是来加入这个家,不是来拆散这个家,各人都是蒲花洲一家子,何须这么剑拔弩张的呢。”

  听听这茶里茶气的讲话,慕容灼偏过头悄悄送了个白眼,也懒得再与老家伙们空话,身子一偏,伸手去撩坐旁边的黎宛淑。

  “小美人儿~”他眨眨眼,要去抓她置在桌上的手。

  黎宛淑冒充没看见,放下手不动声色挪了座椅,靠近了沈眉薰与她一起说悄悄话。

  慕容灼扑空吃了瘪,悻悻地坐在原位,独自无聊地摆弄着桌上的茶具。

  众人又等了许久,付掌门的亲传门生依旧没加入。

  慕容灼已经不耐烦了。“好了不等了,既然人差不多齐了,那就开始吧。”

  众人各看了一眼,也纷纷颔首。

  新剑会已结束,聚会会议第一项虽然是看各门派入派人数。

  各人各自交了入派门生名单相互传阅。

  开端总结下来,这次玄武帮招的门生最多且资质整体较好。顾家堡虽然被炸了璇玑堂,但入派门生数量也较为可观。相依山庄因为黎庄主是前擂主,且蒲花洲又拿了铁指环的缘故,入派的人数比往届剧增。而秋凤阁人数也因为顾家的姻亲关系增加了不少。看来知云宫作为女子门派和竹叶斋基本招的都是平平的散兵了。

  入派情况快要总结结束了,众人又在后面看到竹叶斋的名单上有个熟悉的人名纷纷震惊。而且由于有他的加入,竹叶斋厥后借此宣传,总体竟收了许多赤金英雄帖的妙手,实力比往年大幅提升。

  各派代表觉得不行思议:同时包揽了擂主和赤金英雄帖新秀的居然是职位最低的竹叶斋?!

  尹无风面上腼腆微笑,内心却暗自讥笑:呵,让擂主入竹叶斋只是第一步,你们这就受不了了?

  西方龙王摇头叹气:这陆寻歌到底照旧太不识抬举不明事理了。

  顾醒有些疑惑:这小擂主行事颇为诡异,明明在蒲花洲献计时精明得很,怎么会突然选个小门小派?

  慕容灼只乐得看笑话,余光瞥向堂上的申正炎。横竖不管那个小擂主入哪派,最后都是要变傀儡的,这门派身份还重要么?

  上官绿如体现跟她没关系,并不理会。

  黎宛淑微微皱眉:寻歌不像是糊涂之人,这么做是否有隐情?

  沈眉薰看了名单,发现小皙在竹叶斋,马上也明白为何陆寻歌会入派了。只是她不明白小皙怎么会选竹叶斋的,也太不切合常理了。

  若是换作从前,慕容灼定是不会允许竹叶斋增强的,但现在尹无风站在他这边,他自然就不介意了。

  接下来各人正待讨论其他事务时,门外传来了普通门生的通报声:“禀报列位掌门,淮安剑派的付烬到了——”

  话音未落,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门外闯进来,与血味同闯进来的是一个衣着破烂,头发凌乱的陌生人。

  诸位皆惊愕地看着那个血人一手持刀半爬到门槛就快速朝他们跪下。

  “淮安剑派付烬,见过列位掌门——”

  众人微微惊奇,但也快速认出了男子手中尚在染血的付家困扬刀。

  付烬以刀撑地艰难起身,讲述他的遭遇,“前段时间,淮安地界泛起了多起外出门生被吸干内力而死的离奇事件,近日,又有数名身穿黑袍的神秘人突然突入派中放肆残杀,派中多名门生均被残忍手段杀害,淮安如今已是尸骨遍野……”

  “岂有此理!”众人纷纷拍桌义正严辞地站起身。

  付烬语声已嘶哑,仍是努力咬着字尽量清晰地将事件交接出来。“由于交战后发现了一些夜未央门人的尸体和刻有追杀令的木牌,才知伏击我们的是夜未央!”

  夜未央!

  三个字一出,人群马上炸开了锅,险些每小我私家都惊恐万分,临墨峰的惨重经历让他们胆怯不已,以至于付烬后面说什么也没认真听。

  “我与那些黑袍恶贼缠斗许久才死里逃生赶到朔月盟……请各大派速速支援淮安!”付烬说完又重重地伏在地上期待列位意见。

  西方龙王率先发声:“这事态严重,不行疏忽啊!咱们得慢慢商议!”

  黎宛淑轻轻喃道:“夜未央真是死而不僵,竟另有那么强的实力……我们是不是要派点人支援——”

  西方龙王一下打断她,自顾自喊道:“大事不妙,他们一定是复仇来了!说不定接下来就是我们玄武帮?!你们谁派点人手过来帮资助?”

  顾醒又赶忙否认他:“纷歧定,你们水战那么猛,夜未央明显更擅长陆战,我们顾家堡才危险!应该派来我们这里!”

  慕容灼觉得可笑,顺便煽风焚烧一把:“说好的蒲花洲一家子呢?你们玄武帮和顾家堡这次招了那么多人,匀点人过秋凤阁来不外分吧?”

  顾醒一时有些语塞,西方龙王马上摇头,神情变得颇为凝重:“不行不行,我们各自要增强防守,生存实力,千万不行与之面劈面硬拼啊!”

  上官绿如淡淡道:“上次袭击还不够吗,可不能像淮安那样疏于防守……”

  顾醒也赞同。“散会后得赶忙通知各部增强防守,对外出门生严加看管。”

  “列位掌门,当务之急是不是先解决一下淮安……”黎宛淑正想继续劝解,被沈眉薰拉住手退出人群坐下来。

  “黎女人,别说了,没用的。我们女子在这群男人堆里基础没什么说话的权力。”

  黎宛淑颇为失望地坐下来,只能看着一堆人争来吵去,自己是怎么也不行能插得上话,也不会有人听她的。

  “失望么?”沈眉薰拉住她的手悄声问。

  黎宛淑也软软地悄声回覆:“从前都是兄长顶在前面,我虽知晓天下无非黑即白之事,却从来不知朔月盟内部竟已如此腐朽……”

  想到兄长,她更为愧疚:“原来我一直被兄长掩护着……”

  他们七嘴八舌吵得不行开交,就是没有一小我私家搭理付烬。

  付烬衣衫褴褛,忍着伤痛直挺挺地跪在殿前许久,愣是等不到各大派一个明确回复,也没有人瞥他一眼。

  坐在明月堂上最高位置的申盟主更是像一个木偶般,任由他们争来吵去,始终缄默沉静不言。

  一时半刻已过,殿中的人还没吵得出个结果,付烬强忍着伤痛跪了许久,紧紧盯着殿中记时的漏壶一点一点滴落,额上尽是汗珠,内心煎熬不已。各派早一点部署早一点派人已往,淮安门生就多一份生机,如此再拖下去,只怕最后什么都没了。

  如此煎熬着又老实地等了一刻钟,耳边嘈杂语声仍是不停于耳。

  仅存的希望随着时间慢慢坠落,散尽。不知哪时起,他觉得这个大殿好冷,冷得让人心寒!

  拔刀离地,又重重扔下,殿中发出一声巨响,争吵的列位才暂时平静下来,纷纷看向声源处。

  付烬朝诸位叩行大礼,双腿一跪,头一遍一遍重重砸在冷硬的地板,叩得咚咚巨响,七尺男儿红着眼,声嘶力竭乞求:“派中死伤殆尽,掌门也生死未卜……付烬死不足惜,但求诸位掌门支援,留淮安剑派一脉生机!”

  付烬跪的那片地板上尽是血迹,看来已没有多余的力气起身,只能趴在地上继续等着各派的回复。

  慕容灼朝各人使眼色摇头,众人互看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

  申正炎坐于堂上将台下消息一览无余,却只是闭目叹息,不愿再看。

  上官绿如:“别说援救了,自临墨峰一战,各派谁不是岌岌可危自身难保?”

  这一句话定了基调,后面的人自然就好下台阶了。

  西方龙王皱皱眉头,“不是我等不愿帮,夜未央行事诡谲,我等不能如此马虎,否则岂不中了那些狗贼的奸计?”

  慕容灼紧接着道:“既是夜未央复起,此事就需从长计议,诸位自当生存各自门派实力,配合商讨围剿大计!”

  顾醒默契地接话:“既然淮安已经遇袭,列位就更应该增强门派防守,把损失降到最小,生存朔月盟的实力,以防被夜未央各个击破!”

  门口的风直直吹进来,刺得付烬的脊梁骨一阵寒凉,他不禁躬起身子,却也不愿挪动一步,仍在默默地坚持苦等。

  没有人过问付掌门的去向,没有人体贴淮安目前的伤亡情况,没有人提出该如何驰援淮安。

  口口声声皆是为大局着想,一个个都在推托,一个个巧言令色,一个个舌灿莲花,他向来直肠子惯了,笨嘴拙舌,学不会反驳,面对诸位的理由,竟如哑巴吃黄连般被驳回得哑口无言。

  尹无风怡然自得地取过桌上茶盏,提茶盖慢慢撇去浮沫,如戏外人鉴赏这一出闹剧。

  这偌大的朔月盟,从外难以瓦解,从内分崩离析倒是容易多了。瞧这一群人避之不及自私自利还要装作仁义的模样,真是比戏台上的丑角还会演。

  眼看子时快要已往,各派掌门才终于得出一个聚会会议结果——夜未央来势汹汹,兹事体大,你先留在盟内养伤等消息,待几位掌门安置好派中防守事宜后再继续商讨下一步。

  付烬的耐心已经完全耗尽,咬牙用尽了力气慢慢从地上直起腰板,双手撑起身子,“这就是朔月盟——”

  他的目光穿过熙攘人群,仰头看向大殿中央的朔月盟标志。那是一个大大的“侠”字,一片竹叶和一把剑组成了那个单人旁,代表最早是由竹叶斋和淮安剑派联合组成。

  那图纹上的“侠”字,在此情此景是如此的讥笑和不堪!

  他此时的心境比殿外冷月还要孤寂寒凉,难以再对各派抱有希望,只能重新拾起困扬刀站起身。

  “付烬……告退!”

  他头也不回地跑出朔月大殿。

  既然低头换不来盟友的援助,换不来一丝恻隐,哪怕用自己这条命来换,也要保下淮安!

  ……

  散会后,慕容灼快步走到黎宛淑前面,用扇子盖住她的去路。“小美人儿,今晚的戏看得可过瘾?”

  黎宛淑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转头看着朔月大殿自言自语:“要不是代兄长参会,我都不知道朔月盟还能恶心到这个田地。”

  察觉慕容灼要伸手来拉她的手,又退却了一步,厉声呵叱:“别碰我!”又瞪了一眼,“你黑暗勒令各派掌门不许相助淮安,你也一样。你们都一样。”

  慕容灼又拿扇在自己胸前扇了扇,毫无愠色,“是啊,这一切可都是你那个心心念念的翼王特意付托的,怎么,你倒是也说他恶心啊~”

  这句话像根刺一样狠狠扎进心口,拔出来疼,不拔也痛,她怎样都无法反驳。

  黎宛淑心中郁结,侧身绕过慕容灼,又被他一步跨上前拦住。

  “怎么,舍不得了?”他觉得颇为可笑,“你知道恶心,不也照旧照做么。”

  她不甘道:“要不是兄长在你手上,我现在就让相依山庄冲了你的凤凰台!”

  慕容灼突然眉眼弯弯,“想不到平时温温软软的黎巨细姐也会威胁人,说真的黎宛淑,本少主很喜欢你这副发狠的样子,太对我胃口了!”

  “疯疯癫癫!”黎宛淑终于骂了出来,挥手打了他一掌,这才让开了路。

  慕容灼挨了一掌也不恼,继续又跟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欸~难怪是第一美人,连生起气来也是这般赏心悦目。要我说,陆寻歌也太没眼力见儿了,竟然就这样把你放开,换我我可舍不得。”

  黎宛淑:“陆寻歌我都看不上,还会看上你么?”

  “哎呀呀,你忤逆我的样子就像小绵羊咬起人,可太有趣了,我都舍不得放掉黎庄主了。”

  见他又要拿兄长作为要挟,黎宛淑这才一改之前的温婉,“我在相依山庄并不是养尊处优、诸事不懂的巨细姐。你若是敢对我兄长倒霉,那就不要怪我果真你秋凤阁的那些龌龊事。好比——蛇川鬼盗?”

  慕容奎是慕容灼的逆鳞,这句话也是像把刀子一样狠狠剜进他的心口,多说一句都市鲜血淋漓。

  黎宛淑一句话也把他气得够呛,立刻合了扇子抵在她下巴。铁扇扇面酷寒薄利,再用力些,也许会割喉。

  “你倒是明白挑我的痛处下手,那也别怪我多嘴。”

  黎宛淑被铁扇强迫抬起下巴,也只是垂眼瞥着,并不畏惧。

  “蛇川鬼盗不是好工具,你看上的那个翼王更不是什么好工具!你以为秋凤阁是怎么建起的,无恶不作的蛇川鬼盗是怎么起家的,真以为没有上头通融能在民间横行那么多年?”

  说到此处,美人才徐徐抬眸,目光向一侧瞥去,略有迟疑。

  “秋凤阁的背后是翼王,而蛇川鬼盗的头头正是慕容家,这里面认真没有联系?蠢羊羔,你自己想想吧!”

  慕容灼绝不怜香惜玉地卸力甩下折扇,宛淑险些向前摔倒。

  他就这样愤愤背过身,想起慕容奎,又郁结于心,捂着心口,咬牙切齿地大步离开。

  身后的黎宛淑独自怔在原地,亦是同样是捂着心口,不愿相信适才听到的话,很想去反驳,可一向心思聪慧的她骗不了自己,只能这样纠结不清,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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