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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共语亦应难

第三十章

东风共语亦应难 雀头香 2018 2019-11-03 15:14:11

  陈溪禾在常家时就已错过了元宵节里头的灯会。

  这里的上元灯会极为热闹。听闻宫中的鳌山约有十余层,以金碧饰之,灯多如星,十分奢靡。所谓上行下效,民间自是纷纷效仿。暮色起,灯火相望,金鼓相闻,杂耍、舞乐的队伍蔓延一二里长。远远望去,犹如星河倒注。

  这样想着难免有些可惜。

  窗外的风吹得越发大,都听得见院中那颗树的响动,一声一声,扰得陈溪禾毫无睡意。

  听着身旁阿云均匀的呼吸声,陈溪禾心里有些无奈。今天阿云出去了一趟,出去时满怀期待,眼中都带着光,可一回来之后阿云就开始缄默沉静。

  心中急躁,陈溪禾起身穿上鞋子计划出去转转。

  一出门就感受到了冬天的恶意,陈溪禾冷得抖了抖,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在院中的小石凳上坐了下来。

  凛冽的风让她越发清醒,抬头看向那被遮住一半、若隐若现的月亮,脚轻轻地晃着。

  她想起了消瘦了的父兄,想起了体弱的母亲。

  陈溪禾突然愣住了,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随即脸竟然红了起来。

  她居然还想到了沈熠!

  反映过来后的陈溪禾有些气恼,顾不上心里那点甜蜜,她强制自己不要去想有的没的,目前命还没保住呢。

  又是一阵风,这回吹得陈溪禾脸有些疼,跟细针扎似的,也吹散了心里的那些旖旎。

  侧面的门被人打开了,是巧燕。

  巧燕只穿了一件单衣,她一步一步向陈溪禾走过来,恰似感受不到冷。

  陈溪禾让出了小石凳的一边,朝巧燕努了努嘴,示意她坐下。

  巧燕没说话,直接坐了下来。

  “大晚上不睡觉,你可真行!”巧燕语带讥诮。

  陈溪禾耸了耸肩,说:“睡不着啊,难道你不是吗?”看着巧燕的眼神带着笑。

  巧燕直接翻了个白眼:“被你吵醒的。”

  陈溪禾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巧燕转过头:“你欠好奇吗,阿云为什么会有这些改变?”

  陈溪禾有些意外,究竟巧燕不是这样多管闲事的人,她问:“你知道?”

  巧燕笑了,笑得有些狂,疤痕在黑夜下隐藏了,陈溪禾模糊觉得她似乎照旧那个艳若桃李的少女。

  “说实话,你真的让人讨厌。”巧燕撇了撇嘴,“你有好的家世,有好的教养,就算是做了丫鬟,受了折辱,你照旧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反倒显得我们坐卧不宁,卑微如尘,这样的我们跟你一比,不外都是些陪衬!”

  陈溪禾不意外她会这么说,究竟两人的第一次晤面,不算愉快。

  巧燕继续说道:“人是有私欲的,有些人为了私欲,什么做不出来。而其中一部门人,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别人到达目的时的一块绊脚石,无论是不是你的本意。”

  一番话出来,二人都缄默沉静了,院子里只剩着树枝摇摆的声音,孤寂而又冷落。

  蓦地,陈溪禾笑了,像是苦笑,喃喃道:“是这样啊!”

  不外也就一瞬间,陈溪禾收回了笑,认真的看着巧燕:“人这辈子都在和别人比力。我家境好,那是以前,现在的我也就是个丫鬟。比力真的是件累人的事。之前的我和现在的,若要比起来,不也挺可笑的吗?别人的人生终究不是自己的,我无法完全理解你的处境,就像你无法理解我的处境。”

  扭过头,陈溪禾看向月亮,说:“巧燕,在我们在世的这片土地上,普通人的命如同草芥,但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在世,拼尽全力的在世。在世就有希望,在世比什么都重要。

  巧燕刚刚另有神的眼光一下子昏暗,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一言不发。

  庭院中二人的影子在月光的倒影下紧紧相靠……

  另一边,沈熠还在灯下立着,身上也只披着一件玄色大氅。

  想了想,沈熠下了决心,走到书案边展信提笔,皱着眉开始写,改改停停,一封信写了好长时间。

  “咚咚咚——”

  接着就门被推开的声音,孙雄鬼头鬼脑的探了一个脑袋进来。

  对上沈熠的眼神,孙雄露出一个谄媚的笑:“老大,还没睡呢?”他反手关上门,一路小跑的溜到沈熠旁边,笑嘻嘻地说:“老大,写什么呢?”

  沈熠有些无奈,扶额道:“给都督写信,让他知道陈家的案子。”

  再看裹得厚实,衣着齐整孙雄。显然,这是有备而来的。沈熠道:“你大晚上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孙奎看着沈熠洞察一切的目光,有些心虚,微微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隧道:“老大,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妥讲。”

  沈熠:“……”

  看着孙雄一副难为的心情,心里有些纳闷,爽性放下手里的笔,道:“说。”

  孙雄:“你不是让我去查陈女人那天为何会泛起在那儿吗……就是,那个常清远那儿。”

  沈熠眼中冷光闪过,直直地盯着孙雄。

  孙雄咽了咽口水,磕磕巴巴地说:“常清远应该和陈女人在孙宅里认识的,俩人似乎挺熟的,否则他也不会让她在自己卧室里养伤……”后面的声音越说越小,气势也越来越弱。

  沈熠脸色已经不是一般的难看了,冷飕飕的眼刀全往孙雄身上刺去。

  霎时间,孙雄坐立难安,心中不停为自己哀嚎。面上强笑着:“老大,这常清远虽说长得好但只是个太监,基础不足为惧,况且他也成不了亲,只能挑个对……食……”

  话已经说不下去了,孙雄梗着脖子说:“而且,常清远身世有问题。”

  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往桌上一放就跑了出去。

  “老大,你自己看看啊!”

  沈熠:“……”

  黑着一张脸,沈熠打开了桌上的纸仔细地看了起来。

  放下纸的沈熠眼中情绪莫测,盯着桌上跳跃的烛火入迷,而嘴边则勾起了一抹笑。他起身将肮亓信放进了信封,打开窗户,对着夜空吹了一声哨。

  纷歧会儿,一只信鸽落了下来,在窗头扑腾。

  几下将信件绑上鸽子腿,沈熠放飞了信鸽,望着鸽子在夜幕中远去。

  沈熠也不知今日的行为会招致怎样的结果,可摆在眼前的也唯有这条路了。

  这几日,沈熠脑中总是浮现出陈溪禾满身是血的模样,心里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走到床头,沈熠眯着眼摩挲着手中拿起的刀,徐徐握紧。

  那些人一定要为此支付价钱!

  沈熠将那把镶着金饰的刀抱在怀里,心里安宁了许多,模糊中也不知何时入的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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