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易一时间目瞪口呆,面庞酿成了灰色,耳畔徐徐传来嗡嗡之声。
“你是说……黑是……我的双胞胎哥哥?”
“滑稽!”姵哼了一声,鼻孔里喷出了两柱烟,“晤面了没觉着你俩长得很像吗?”
犹如脑后突然打开了一扇窗子,成易觉得突然间脑子里照进了一束强烈的光,把多日以来的困惑照得烟消云散。疑惑获得如此顺利的迎刃而解,倒叫他无所适从起来。
“这……”他支吾了一阵子,终究什么都没说上来。
无怪乎一晤面就觉着眼熟!无怪乎姵也好,黑也好,都用手术刀般的目光审察自己。
“……你是何时知道这个的?”他问。
“那个蓝色码球上写着哩!”姵说,“而且刚晤面就觉着你和黑长得一模一样。”
“你告诉了黑?”
“当下就通知了,告诉他将要晤面的,是他的双胞胎弟弟。”
“可是……怎么他重新到尾没提及呢?”
姵抽了一口烟,感受口渴了似的,咕咚咚地品茗。
“滑稽!”
她又说了一声,没计划回覆他。
回到房间,关了门,成易用姵的投影器联系上尤利。
“我还以为你就此失踪了。”胖尤利说。
成易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沙发里坐下。
“倒不如一走了之,就此作罢。”他说。
胖尤利依旧坐在他那华美堂皇的办公室里,名贵实木的护墙板,以及装潢考究的配景墙,壁炉永远在燃烧,把那边的房间衬得温暖至极。
“自在岛内原生人的王,名字叫黑,”成易说,“我见了他,并清楚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同意晤面,但要求在这里——他的宫殿内举办审判日。”
“喔?”胖尤利没有料到会有这般的要求,“在自在岛?”
“诚然,他会提前准备好投影器,一阶入座十多小我私家,通过多重高阶折射,以满足上千名人次的加入。”
胖尤利点颔首,紧接着问:“找到九盒子了?”
“正是。”
“敲碎了?”
成易摇摇头。“他本人会在审判日当天,亲自敲碎那尊雕塑。”
胖尤利用一种难以言状的眼神盯着成易。
“为何他要那么做?”
“原因么……一时间讲不清楚,重点是,他确实同意那么干来着。”
胖尤利沉思良久,对黑的提议不置可否。
“我会上报通知这个提议,”他对成易说,“如果一切顺利,他确实履行了允许,那么,你一回来便可以直接到至高层。”
成易“呣”了一声。脸上未流露出半点喜悦。
“老实讲,历程算是顺利么?”胖尤利问。
成易看着坐在皮质木椅里的胖尤利,半晌说不上话来了。
最终他点颔首。
“相当顺利。”
“那便好,”胖尤利站起身来,“开心点,不出意外的话,你将是泛华都境内第一个直接升级至高层的人,很快就会比我的层级还高……谁知道呢,你还那么年轻。”
汇陈诉一段落,成易正计划关闭通话,不想被胖尤利拦了下来。
“那个,单独与你嘱咐的隐藏任务,进展如何?”
“我尚且未见到你想要找的人,”成易说,“但凭据可靠的消息,那个不成问题。”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姵并不似以往那么繁忙。早上出门时已接近中午,回来得也早,不像前几天那般拼命。成易想,恐怕是最近丢失时狸的人蓦地变得少了的缘故。
她的情绪也明显好了许多,脸上不再是冷冰冰地,目光也徐徐地不想一把刀。尤其是第三天,她中午用饭时竟然还讲了事情上的插曲。
“在‘门’前期待僦渡的人,并非全是被人偷了时狸,”她朝看护师说,“其中就有一个男子,时狸丢了近一个月,在排队期待输送的时候,被他老婆领了回去。”
“为什么?”看护师问。
“因为他老婆在地窖里找到了他的时狸……原来是他某一日瞒着老婆去地窖,偷偷地想取酒喝,酒意上来之后,一时间把时狸忘锁在地窖了。”
看护师听罢咯咯地笑个不停。一旁的成易则满脸茫然,过了半晌,才反映过来姵在有意地逗乐气氛。
想必这是她少少这般流露轻松,成易想。
午饭后,姵甚至还邀请成易在她的阳台晒太阳。
“整幢屋子,就那个阳台能晒到太阳。”姵朝成易说。
她说的没错。她的阳台直直地伸至空中,走进之后,很容易看出其被设计出来即是为了获得更多的阳光。纵使太阳整日无精打采,但阳台上的温度相比其他地方横跨许多。
她在那里放置了一支深褐色的木躺椅,带着遮阳伞。看护师为成易临时搬来一把可折叠的摇椅,并放置了两杯原浆啤酒后便离开了。
“这几天你不忙,”成易对姵说,“僦渡的人少了?”
她“唔”了一声,伸手端啤酒来喝。她穿了深色无袖吊带背心,下穿白色牛仔短裙,脸上罩了褐色遮光墨镜,看不清心情。不动的时候,她露着粉白色的手臂,皮肤细腻而有光泽。这时候的她,完全无法让人联想到僦渡师之类的事情。
“明天就举办审判了。”成易说。
她点颔首,并不计划谈这个。她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西边海的远方,在海的尽头,是泛华都直通云霄的修建群,远远看去,盘根错节。
“成信一直计划帮你找到爱人来着。”成易又接着说。
“成信?”
她终于扭过头来看成易。
“对,就是黑,如果他确实是我双胞胎哥哥,那么他本名应该叫成信,出生证明上写着呢。”
她再度发出“唔”的一声,转转头去继续看泛华都高耸入云的修建群。
“你相信他的话吗?”成易问。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她答道,并未回转头,只是从一旁的衣服兜里掏出香烟点上。
“每小我私家所知道的工具都不尽相同,他知道我所不明白的,我知道他所看不到的,如果这世上每小我私家都不说谎,简陋都是这样。”
“你知道他所看不到的?是什么?”
“即是我最终要从这个世界离去,带着那个早晚会泛起的爱人。”
成易默然。
突然间,从西边吹来一阵海风,湿润而凉爽,吹在人身上舒服至极。
“你知道,他在不停地实验,”姵说,“他在我身上有某种使命,只要遇到可能的人,就会带往那个山洞,用他的方式确认那小我私家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