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毁画贼同伙的一个重要特征之一。”苏郡生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这话怎么说？”于都安问。
“毁画贼不会随便找同伙，能做他的同伙的人都有过悲凉经历。他亲手将这些人从火坑里拉了上来，这些人视他如神灵，对他忠心不二。有了这些人为他打掩护，他才气在国都里来去自如。”
“原来是这样。”
“你们贵寓这位厨娘从前也有过一段悲凉的经历，是吗？”
秦氏点颔首：“她丈夫是个忘八，好逸恶劳，还喜欢滥赌，把家里输了个精光。她想跟那忘八和离，但那忘八不允许，还毒打她。有一次居然还在我们府门前动手了。”
“厥后呢？”
“厥后我让她去开封府告，她也找人写好状纸准备去告了，但她丈夫却摔死了。就这么，她才逃出生天的。”
苏郡生往那女人脸上瞥了一眼，那女人的目光直躲闪。
“苏小令郎，”于都安插话道，“如果她真是毁画贼的同伙，那么那幅真迹是她带进府的吗？”
苏郡生点颔首：“应该是她昨天带进府的。”
秦氏不解道：“昨天她从外面回来时我见到过她，她手里并没拿一幅画啊！”
“她虽然不会直接把又长又欠好带的画轴拿进府，”苏郡生摇头道，“那样的话，谁都知道她带了一幅画进府了。《江帆阁楼图》并不是太大，将它从装裱层上卸下，卷裹起，放入一个合适的容器内，就能大摇大摆地带进府了。之后，她再用熬制的浆糊把画重新装裱在新的画轴上就可以了。我问一问，昨天她带进府的工具都有些什么？”
秦氏追念了一下：“有两盒点心，那是我付托她去买的。另有一只鸡和一只鸭，对了，另有两根竹竿！”
“竹竿？”
秦氏比划了一下：“不是特别长，就这么长吧。我问她带竹竿回来干什么，她说她新学了一道菜叫竹筒焖肉，就找了两根竹竿回来试试。天……画该不会是在竹竿里吧？”
女人突然拔腿就往外跑去。于都安忙大喝：“拦住她！”苏郡生却淡定道：“她跑不了，我的人都在外面！”果真，纷歧会儿，那女人就被两个捕手架了回来。
于都安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女人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我们待你也不薄啊！”女人死死地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想顽抗到底。苏郡生问她：“你是不是什么都不会说？”她抬起头来，用憎恶的目光看着苏郡生道：“对！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休想从我嘴里知道任何事情！他不是毁画贼，他是画侠！”
“画侠？”合合疑惑地问道，“什么画侠？”
“他是个侠士，是个见义勇为的英雄！他资助了我们，让我们获得了重生，他是好人，不应该被你们这样看待！他所毁的每一幅画都是那些贪官污吏下流巨贾们抢夺来的！那些画基础不属于他们，他们也不配拥有那些画！”女人情绪激昂道。
“你果真对他很忠心啊……”
“我不会出卖他，永远，永远都不会！我宁愿——”女人深吸了一口气，“我宁愿死！”
“拦住她！”合合大叫道。
女人想一头撞死在墙上，却被两个捕手拽了回来。随着，她破口痛骂，骂苏郡生，骂那些贪官污吏，无耻市侩，骂天下所有不公的事情。苏郡生付托人把她先带回开封府去了。
小厅里平静下来后，于都安忙走过来向苏郡生抱拳道：“小令郎，多亏了你，让我免于了蜚语蜚语，实在谢谢！”苏郡生回礼道：“忠武将军客气了。”他又道：“从前我还对你另有点偏见，今天这事之后，我是真心地佩服你。小令郎不是徒有虚名，小令郎是真有本事！”苏郡生照旧一副谦虚的态度道：“我只是尽我职责而已。至于我父亲那边，您大可放心，相信他在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不会怪责于您，您和夫人也就不必太过焦虑了。告辞！”
于都安很是殷勤地把苏郡生送出了门。合合和苏梦生也随着出来了。一走出来，苏梦生就诉苦上了：“你怎么知道父亲不会怪责？你怎么知道的？父亲没准很是生气呢！我们苏家居然收到了赝品作为礼物，这是多丢脸的事情啊！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苏郡生你也太自作主张了！”
苏郡生斜瞥着他，冷冷道：“我还没问你来这儿干什么的呢！”
“我……”
“你难道也是为了那幅画来的？”
“我是替我们苏家讨公正来的！”
“适才许合合说的敲诈勒索又是怎么回事？”
“她……她乱说八道的呗！你要信她就信，横竖你跟她是穿一条裤子的！”
“说什么呢？”合合眉毛一竖，吓得苏梦生往退却了三步。
“到底是怎么回事？”苏郡生向合合问道。
“他，”合合指着苏梦生道，“把忠武将军夫人送给他老娘的那幅什么阁楼图拿出来卖，卖给了一个姓郭的老板。今早那件事一出，郭老板就知道自己拿的是赝品了，就跑去找他退钱。他没钱退，只能让字画行的老板垫付了。我预计他是穷疯了，才跑到这儿来威胁人家将军夫人，让将军夫人随便给他拿个三五几千两出来应急。美其名曰是给苏家赔罪！哎，白皮子豆腐，我说的有错吗？”
苏梦生脸涨了个通红，没憋出一个字来了。苏郡生冷眉扫向了他，面带愠色道：“你居然跑这儿来干那种事了？苏梦生你是穷疯了吗？这要传到爹的耳朵里，你能把他气死！”
苏梦生瞪眼道：“哪种事啊？哪种事啊？我什么都没干！你看见将军夫人给我银子了吗？你看见我拿着银子出来了吗？没看见就不要瞎说！我警告你，苏郡生，你别又去爹跟前起诉，否则，我跟你没完！”
苏郡生不屑地转过脸，继续往前走了。苏梦生追了上去：“你要去起诉你就去好了！告了状又能怎么样？爹会把我怎么样吗？我是他亲生儿子，我是长房所生的儿子，跟你这个罪妾所生的儿子纷歧样知道吗？”
苏郡生突然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