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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君剑

第三章 信

杜君剑 亚亚修 2565 2020-05-14 19:55:54

  今天热的烦闷,先生的课又枯燥乏味,谭初倚在窗户边打起小差来,昨夜的情形总是不自觉地跑进他的脑海里。

  这老太婆越来越太过了,老这么吃瘪下去可不行,要找个法子整她一整。

  说起来,学堂里现在盛行一种游戏,冒充向个女人说些情话,若是能让她信以为真就赢了。谭初每看见那些女人得知受骗时一脸嘤嘤啜泣的委屈模样就觉得这种做法太恶劣了,不是君子所为,是以从来不加入这个游戏。

  只是想到杜晗昭。

  他突然跃跃欲试起来,杜晗昭总是面无心情无欲无求的样子,不禁好奇她流泪的样子。

  谭初理想了半天,一股寒意从内而外油然升起。

  不敢想不敢想。

  “谭初。”

  “谭初!”

  旁边的小秃顶拉了拉他的衣角,谭初回过神来,见学堂里的人都散了泰半,兴奋地收拾起书卷准备去街市上走走。

  “谭初,你等会计划去干嘛?”秃顶袁图图问他。

  谭初想了想,“去买信笺。”

  “信笺?”

  “是啊,写情书。”

  “啊?”袁图图瞪大了眼睛,悄悄问他,“写给谁啊?”

  谭月朔副洋洋自得的样子:“不告诉你。”

  袁图图撅嘴,又换了个话题:“哎,今天有滕年老的角逐,又不能去看了。”

  “为何?和我一起去啊!”

  袁图图说:“最近盟里的防卫增强了,我爹叫我趁此时机跟叔叔们多练练。”

  袁图图的父亲是赤诀盟的南掌门袁坎,司南门关口的守卫。

  谭初缄默沉静,他想起来昨日的情形,自从赤诀盟向外宣布举办武林大会以来,整个盟内的气氛都有点怪怪的。深夜另有刺客试图袭击他,一想到这脑子里又浮现出杜晗昭的清寡模样。

  甩了甩头,问他:“盟里是另有什么大事吗?”

  袁图图有点惊讶,因为没人束缚,他印象以来谭初都是不屑过问盟里的事情,每日过得逍遥自在,反倒成了现在个顽劣性子。

  回覆:“我爹说是这次盛会,难免鱼龙混杂,增加防卫是必须的。”

  “倒一ㄇ。”谭初颔首,看出来袁图图的想法,干咳一声,“我就随口问问,才不想管盟里的污糟事呢。”

  到了晚上,谭初在自己的屋里想破了头都不知道怎么起笔写这封整蛊的情书。头发都被挠成鸡窝了,才下笔提了四个字。

  老太婆启

  谭初气的不行,明明是他要整蛊杜晗昭,怎么现在轮到他在这里纠结写信。想到这里,悲愤化为动力,谭初文思泉涌,行文顺畅,磨叽了一个时辰的信现下用五分钟就完成了。谭初也不认真读里面的内容,直接封装起来,想到杜晗昭受骗时的情形就止不住的笑,自言自语道:“老太婆啊老太婆,本小爷亲自给你写的信,不信也得信。”

  他把信收到枕头底下,计划到盂兰盆节那天交给她。

  要说为何等到盂兰盆节,还不是那个什么节日当天讲明的习俗,选这天递,可信度绝对高。

  蝉鸣聒噪。

  少年理想久了,困意袭来,小心翼翼地枕着信就睡熟了。

  全然听不见屋外微弱的声响。

  杜晗昭从刺客体内抽出白剑,刺客面向谭初屋内倒地而亡,周围还躺着三四具这样的尸体,女剑客从怀里掏出绣帕将剑上热血擦净,生怕有一滴沾染在石砖上。

  抬手示意手下将尸体搬出去。

  出去一批人,又进来一批。

  下人们提着水桶,认认真真将地上的血迹擦干,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院内回归平静,恰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杜晗昭倚在樱树上,继续守职。

  此夜还很漫长。

  盂兰盆节前日季翎来了,谭初睡到午时才醒,出房门就听见府内上上下下热闹得很,去前厅给谭老爷和相夫人请安时就看见季翎正陪着二老品茗,杜晗昭守在一旁。

  “谭初这孩子,都快十三了还整天懒洋洋的。”谭鹤煊试图摆出严父的架势,可惜谭初不领情,闷声叫了爹和娘,转向季翎时一脸灵巧:“季哥哥。”

  季翎是北寒之地庆河宗的儿子,曾与赤诀盟是世交,当年庆河宗被灭门时季翎与管事费老正幸亏京国都,侥幸躲过一难。翻山越岭,历经千险终于抵达赤诀盟,幸得谭老爷收留至其十五岁。之后常出门远游,做一江湖漂客。

  季翎性格沉稳成熟,文思敏捷,才气横溢,早在江湖市井间混出了名气,尤其一首《兰间赋》被一众文人和音律各人赞美,还在朝内流行了一阵子。民间更有道季令郎之才,比肩鄢陵苏氏。只是庆河宗之子之名太过招摇,于是江湖假名季零君,除知情者以外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如今归来已是十八成年,正是该结婚的时候。

  从前在盟里,就属谭初、季翎和袁图图三人亲密无间,只是季翎比他们两个都年长五岁,在他们眼里一直是个年老哥的形象。谭初和袁图图上哪里玩,不管季翎是在念书照旧习武,都被这两人拉着出去。经常两个顽童闯了祸,也是季翎主动站出来担着罚,所以谭初和袁图图都无比崇敬他们的季哥哥。

  现在季翎出去历练了一番后人与以往大不相同了,谭初反而觉得自己被人落下了很远。

  相夫人对于季翎的亲事一直很热情,问道:“季儿,你可有结婚的计划了?”

  季翎放下茶杯,心里最怕尊长突如其来的问候:“还没有。”

  “这样啊。”相夫人点颔首,倒也不紧逼,“你若看上了哪家的女人,与我说道。我替你说媒。”

  话语间,季翎悄悄瞄了眼站在谭老爷身后的杜晗昭,这一瞄,被眼尖的谭初捉了去,捏茶杯的手都紧了三分,自己却是毫无察觉。

  季翎说:“谢相夫人美意,季儿这几年还计划出去长长见识。”

  相夫人听他客气,难免心生伤心:“你这孩子,都跟你说几多次了,叫我相夫人多生分,叫我娘就可以了。这盟里上下早把你当亲儿子了。”

  季翎微一默首,深知自己常年寄人篱下的身份,不敢僭越。

  “季哥哥不用记挂我,我也早就把你看成我的亲兄长了。”谭月朔番话真心实意。

  谭老爷和相夫人是明眼人,知道在这种事上不能强求。又见两个小辈有一肚子的话要讲,自知未便多留,就起身离席了。

  “啊。”谭初见父亲要走,一个张皇喊作声,心底其实是想叫住杜晗昭。

  谭老爷问他另有什么事。

  谭初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问道:“爹,明天你是要主持武林大会吗?”

  谭老爷慈笑,想看这个顽童又计划做什么:“是,你也要来吗?”

  谭初说不出口,眼睛一瞥再瞥身后的女剑客,最后作而已,父亲出席重要场所,身边一定会带上杜晗昭的,他深知父亲在武林的职位举足轻重,为了宁静考虑他也万万不能提这个请求。大不了他一早逮住她把信给了。

  “没事,就问问。”

  谭老爷和相夫人相视,推测这孩子是寥寂了,说道:“我和你母亲会尽快赶回来陪你们两兄弟过节的。”

  相夫人也迎合道:“是啊,听说杨横横那些人特别准备了山中烟火,甚是悦目,届时定是要一家人一起看的。”

  虽然谭初不是这个初心,但也感动万分。

  七岁以前他都是和母亲在西北荒芜之地苦苦生活,每逢佳节之际母亲为了生计不得不在外劳苦。厥后回到邯山,陪在他身边的人多了,父亲母亲也是尽可能地把丢失的亲情一点一点找回来。

  他不再挽留,说道:“好的,我和季哥哥等你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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