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忽如其来的爆炸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正在此时一片声势赫赫的鸦群停留至东宫之上,高声喧叫起来。
鸦群啼鸣,是为不祥之兆。
人心惶遽,禁军见状磨刀霍霍。
谭初眉心紧蹙,其他人不知,但他自然明白鸦群所通报的讯息:营救珵王遇阻,有人阵亡,而刚刚爆炸的偏向,是地下道出口那边。
月连姣或是公孙失事了。
不容他细想,太子这边同时也接到了黄门带来的消息。
太子听完后面上的心情变化无穷,最后他满脸盛怒,二话不说把身边禁军的剑抽了出来,绝不留情地将那报信的黄门给杀了。
东宫的第一条人命溅洒就地。
这变故完全是朝着太子预料之外的偏向生长,但他并非满盘皆输,据信,珵王现在已被妲姝拦截,而他手上,另有赤诀盟少主。
他猛地一转头,目光如灼,而那边的赤诀盟少主依旧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似乎将自己置身于世外般超然,这一作态令他越发愤然。
太子笑容阴冷,他咬牙切齿地死盯着谭初,却是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的:“吾刚收到禁军消息,赤诀盟谋害皇后,劫持我朝皇子,其罪当就地诛杀!”
此话一出,东宫一片哗然,所有矛头直指坐在那边的谭初和杜晗昭。
空气凝了半刻。
谭初向他看已往,他没准备起身,声音不大,却实实在在地落在了每一小我私家的耳朵里:“太子安的罪名,谭初消受不起。”
护主的常牧用长刀震地,顷刻间威风荡开,无念力傍身之人,瞬间鼻血直流,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胆怯。
无辜的官员们想逃出这是非之地,但禁军将此地重重困绕,稍有异动,即是刀下亡魂。
太子冷声,不再和他维持适才宴席上的客套,天性袒露无遗:“赤诀盟少主可是要狡辩?”
谭初定力惊人,没有因常牧的威慑所动,神色冷静:“你说禁军消息,那禁军抓到人没有?可有赤诀盟加入此案的直接证据?此番入京都,众人皆知唯有我与杜侍卫二人。太子所言,怕是太过武断了些。”
大闹紫禁城的是剑阁和少林之人,金铃剑法的光线四射,高调不羁,通常习武之人都能看出来,硬咬着赤诀盟,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
而他们二人从始至终都身处东宫,袒露在众目之下,何来的时间作案,所以谭初所言无人敢质疑。
太子怒极反笑:“唯你们二人?谁能证明?”
谭初耍起无赖来,两手一摊:“太子这么说,我也没措施。”
“放肆!”
破釜宝刀在手,猛然间劈开一道空气利刃,威力之大直接将两侧的官员撞飞几米,吐血不起。
眼看就要将那座榻上的少年劈成两半,但还未近身,一旁的杜晗昭便用两指轻弹,将那道利刃原封不动地送还了回去。
常牧两脚一跨,转动宝刀,用了十分的功力才挥开了她的还击,要知道适才那一招就是宗师都难以招架!
他乃禁军统领,从不涉江湖之事,是以榜上无名,但他的实力,若是论武林上的说法,是宗师以上的级别。
然而这一招的坚持就牵连了无数人,常牧身后之处皆被夷为平地,东宫一隅直接被开了个大口。
气血翻腾,他竟被余威所震。
以立吗,名不虚传。
太子虽然知道常牧不是那杜晗昭的对手,他赶忙往主座那边张望,想向蚩尤求救。可一眼看去,哪里另有那人的身影。
“蚩爱卿呢?”
黄门跪伏在地,哆哆嗦嗦地才蹦出一句话:“蚩大人……早就撤席了。”对上太子的眼神,他裆下再次失禁,使出了全部力气才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小的这就去寻大人回来。”
谭初笑脸相迎,委屈地说道:“是这位大叔先动的手,可别怪我的侍卫。”
太子咬唇,体内的冷血加速流淌起来,就在这一刻他下定决心:今夜他必将这个赤诀盟少主斩于东宫。
东宫之外雷声大作却迟迟没有雨点。
不知不觉中笛声也停了。
郭怀州在看到那乌压压一片的鸦群的时候,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神色不佳,心绪被坏消息牵引。
吹罢最后一曲,他指引着紫禁城内的金澄等人去支援,然而宋子经的箭如猛兽,每一根中夹带的威力不减分毫,他身上已命中两箭,失血过多。
罗领班的腕骨早就因太过使用而断折,当下只能用布条把手腕和阴阳剑紧紧绑在一起,倘若再多挥舞频频,到时候双手具废。
这个宋子经,居然借他们破五境了。
十落见他们重伤,找准时机扑咬了上来。
“郭师爷,看来我们要兵分两路了。”罗领班大汗淋漓,面色苍白,他强撑着笑意,“江湖再见!”
足下一点,转眼消失在隆和殿上,半数的刺客朝他的偏向追去。
郭怀州心下涩然,他砍掉插在肩膀和腹部上的箭身,也随着跳下大殿,步法迅捷,向珵王的偏向赶去。
回春丹的药效过半,他能清晰感受到自身的体能和状态大不如前,借着药效,热血在体内奔涌,脉络被强行撑开。
他另有一战的能力。
身后十落穷追不舍,宋子经在期待着时机。
紫禁城高墙耸立,他不得不爬高翻已往。迫不得已下,身影再次袒露在宋子经的视野之内。
宋子经眸灼烁亮,宛若鹰眼。他将一根铁霆箭高举,一道闪电恰时击中,引雷之箭弹指间出弓。
追云逐电,一条蓝色神光笔直地划开黑夜。
基础不行能躲开。
从宋子经的视线往外望去,被击中的郭怀州身形如一片枯叶坠倒在宫墙之外,他满意地收起长弓,只需追击的十落前去检察尸身。
雷击麻痹住了郭怀州的全身上下,导致他四肢僵硬,转动不得。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他将怀里的竹笛掏了出来,不由苦笑,红玉髓破裂,救了他一命。
十落的法式没有停下,郭怀州很快被他们围起来。
眼前的是个五人小队,皆以刻着“十”字的黑纱覆面,其中有人惊诧他接下引雷箭还能浩劫不死。可逃得了一时,现在也不外是困兽犹斗,弥留挣扎而已。
郭怀州用芒至支起身体,适才的雷击将他体内的回春丹一冲而散。
他认命地低头,到此为止了吗。
乌鸦垂枝,漆黑双眼注视着这边,似是在宣告他的死期。
宋子经的一箭雷袭从东宫上方咆哮而过,险些是同时,谭初马上联想到了兮舟里的引雷针,他敏感地察觉到身侧杜晗昭的异样。
压住眼底的紧张,偏过头悄声问道:“还好吗?”
杜晗昭的不适仅连续了一息,她藏得极深,本应不会被人觉察的,没想到谭初心细至极,照旧被他捕捉到了。
她紧了紧脖间的领口,无人看见的是,藏蓝色衣袍之下有隐隐黑光围绕着她的身躯,在雷击冲过之时,黑光忽闪忽现,似乎一个无解的诅咒。
她轻语:“少主多心了。”
这段时间以来,谭初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问杜晗昭兮舟里的事情,一是怕杜晗昭蒙受太多,再提及未免有些伤口上撒盐。
二是因为他胆怯了,他不敢问。
刚刚的微恙,明白是有隐情。
而这边太子的锋芒未收,反而更盛。
他心知殿内禁军和十落加起来都纷歧定是杜晗昭的对手,现在妄自脱手不外是白白折损他的军力。他暂时只能用言语相逼,将人扣留不放,摆明了是在等救兵。
果不其然,宋子经来了。
人未至,一击雷箭从常牧身后的豁口急袭而来,穿堂过殿,直取谭初的命门!
太子士气大作,两位宗师与之血拼,没有武器的这两小我私家就如老虎被拔了牙,不足为惧。
通力协作,常牧的破釜长刀紧随其后!
东宫大殿的屋顶被巨大的破坏力掀开,波及之处尸骸遍野。
杜晗昭挡在谭初面前,赤手握住了那根雷光箭,箭身在手里旋转不止。
与此同时破釜劈头而来,杜晗昭身形一跃,地面被砍出一尺沟壑。常牧再抬眼,这人竟是踩在了刀背上面,明明看不出她用了力,可任他如何抬手都操控不了破釜。
再一个眨眼,杜晗昭甩出那根铁霆箭,躲闪不及的常牧右眼被贯串。
不费吹灰之力。
蚩尤不在,无人是杜晗昭的对手。
“蚩尤!”太子暴怒,吼声震彻紫禁城,“蚩尤,给吾回来!”
地下密室内,白姬奄奄一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或许是她将死,大脑此时异常的清醒,她想,若不是那两个女的突然闯进来,她就能把珵王反杀了。
眼皮极重,呼吸急促。
她还没有实现蚩大人的心愿,就要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阴沟里了吗。
她这条命,本该献给蚩大人的,而非那个愚蠢的太子。
门的偏向传来声响,她撑着仅存的意识向那边看去,以为是幻觉,她竟在死前看到了蚩大人。
“白姬。”那人给她喂下了什么,声音如一缕风将她叫醒。
身上的痛苦逐渐褪去,伤口也以惊人的速度恢复,花魁的皮相血色如常。
“蚩大人。”白姬被他环在怀里,她抱了回去,笑容盈盈,“谢蚩大人救命之恩。”
续命的蚀脑蛊在血液间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