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颜寻最后是被洛鄞请进车里的。
直到回家的那一刻，她都没有动过那杯奶茶，而是虔诚似的捧着它，那不由得揪起的脸色简直比捧到价值千金的瓷器还要小心。
砰！
车门被封上的时候，她莫名转了转眼珠子，猛然间把目光锁定在窗户。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飞快地按下了窗边的按钮，玻璃被摇下来，一缕暖煦的阳光塞了进来。
马上填满整个车间的温度。
车子开始行驶，从眼前掠过的重重景物全都在往回倒，缭乱的风声咆哮在窗外，身在大街上的行人们脸色各异，法式却出奇一致。
洛鄞利落地打转着偏向盘，与地面亲密接触的轮胎十分卖力。
许颜寻忙不迭收回了视线，背过身去看向后车窗，目睹了被落在车后的警局逐渐缩成一个黑点，直至消失在景堆里彻底看不见。
赵那宣一直都在门口飘着。
就这样放任许颜寻离去，是她做过最勇敢的事情了。
“舍不得？”
苏千殷顶着一张清冷的脸，与散步没什么两样的徐徐走到了警局门口。
实则她是在跟赵那宣进行对话。
许是因为有付良澄跟在身后，前台卖力接待的警察并未觉得门口站着一个高中生有何不妥。
赵那宣释然地笑了笑，太过留恋的视线追随着都已经没了影的车辆远去。
“是啊，舍不得......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你能看得见我了。”
她下意识转过来看苏千殷，放大的瞳孔里缀着如炬的目光。
“那天是你在镜子里发现我的，现在也是你陪我渡过最后的时光，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早点认识你。”
“我可不想认识你。”
苏千殷别过脸躲开她的视线，不作任何停顿道，“与其跟鬼打交道，我照旧觉得人类更顺眼些，究竟我有一颗爱美之心......”
爱美的小女人用最冷的语气说着最不难听逆耳的话。
“所以麻烦你下辈子尽量给我活得久一点，不要再以鬼的样子泛起在我眼前。”
“我会的。”
赵那宣不自觉拉低了语气，眼底扎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惆怅，“你说我下辈子还会遇到许颜寻吗？”
苏千殷挑眉：“我又不是死神，这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下辈子你就穿成我养的一只猫了也有可能，不外你得长得悦目点，否则我嫌弃你了就不想养你了。”
赵那宣硬是被她逗笑出了声。
旁边站着插不上话的付良澄好比在站岗。
他自然是听不见赵那宣在说什么，但是他能听见苏千殷说的每一个字。
他只是惊讶。
惊讶头一回看到始终面色平平的小女人，居然有深藏不露的开玩笑体质。
印象中那个比他矮一截，倔强地板着面孔的小女人，眼里似乎除了学习和姐姐就容不下其他......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小女人明白有着做天使的本能。
“你知道吗？你奋掉臂身冲上去救许惠的时候，简直就像天使一样。”
赵那宣不知怎的就想起她在楼道上惊险的那一幕，发自内心的感伤道。
苏千殷眼神蓦地一柔：“救许惠这件事，其实算不上我的。”
应该算小怪物的劳绩。
绝不知情的赵那宣只道她是谦虚，笑了笑道：“时间不早了，我似乎也该走了呢。”
苏千殷这才有些不经意的动容。
她收了收脸色，昂起视线直白地盯着鬼看。
“你无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