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的人越来越少，好几张餐桌空着。
廖佳惊坐在靠窗的位置，夹起几根面，还没吃进去，就看见苏千殷低头在笑。
“殷姐。”
她放下筷子，把手伸到苏千殷面前，试探地挥了几下，“你怎么了？头不疼了吗？”
“没事。”
苏千殷抬眸看她，笑容不减，“我就是开心而已。”
廖佳惊收回手，重新握起筷子，却没有急着夹面，而是将筷子的头伸进碗里，用力搅拌了几下。
“哦......”
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千殷察觉到她的情绪差池，本想站起来坐到她那边，却想起自己现在照旧伤患，虽然腿被小怪物治好了，但是不应该体现出来。
“是面欠好吃吗？”
苏千殷把手伸已往，摸了下她的碗，“都凉了。”
廖佳惊拉回思绪，看着碗边那只纤细清皙的手，不禁失笑：“殷姐，你没有吃过炸酱面吗？”
苏千殷摇摇头。
“这里的炸酱面就是凉的，虽然我在其他地方吃过热的炸酱面，但我感受照旧凉的更切合我胃口。”
廖佳惊埋下头，开始夹面吃，苏千殷伸已往的那只手徐徐抬起，摸了摸她的脑袋。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苏千殷温柔地说。
然而她体内的李司黍郁闷极了。
他就睡了几天而已，他姐姐的身边怎么又多了其他人？
另有这个小女人，明明没有他长得悦目，姐姐怎么可以摸她的头？还摸的那么温柔？
他不理解。
察觉到体内多出不属于自己的情绪，苏千殷轻叹一声，眼里却全是笑意。
小怪物一回来，她感受周围的世界都亮了。
心里空掉的那块地方也终于圆满。
她正感伤着，突然感受有什么工具滚到脚边，她低下头，看见一个头颅张着嘴咬住她的鞋跟，眼神可怜兮兮。
苏千殷对此并不意外，刚刚时间静止的时候，李司黍就帮她把天花板上的头颅给揪下来，狠狠教训了一顿。
头颅们很委屈，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赖在她身边不走。
苏千殷倒想开口问问它们，但是廖佳惊坐在她劈面，她也欠好对着空气说话。
她原本还想问问李司黍关于沈眠的事情，现在看来，只能等回去的时候再问了。
“殷姐......”
廖佳惊突然抬头，抿了下唇，照旧决定告诉她，“我刚刚是不开心是因为，我想到了我弟弟，他叫廖佳轩，是车祸死的。”
苏千殷点颔首。
“他跟我一样，很喜欢吃炸酱面。”
廖佳惊说出这些话时，语气很平静，似乎已经放下当年所有情绪，“刚失事那会，我一直没有碰过炸酱面，总感受自己还完好无损的，很对不起他。”
苏千殷把胳膊叠在桌上，就像正在上课的勤学生，平静地听着她说，眼睛明亮而柔和。
“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我不会再碰炸酱面。”
她用手托住额头，似乎想到什么不愉快的瞬间，眼眸微颤，“直到四年前我生日，看见桌上那一碗炸酱面，我没忍住吃了它，边吃边哭，泪水的味道也被我尝了个遍。”
也许是因为共情。
苏千殷不由得想起，当年姐姐走了以后，原本很喜欢吃西瓜的她，再也没有动过一口西瓜。
她能懂这种感受，以前吃自己喜欢的工具时，喜欢的人都在。
但是现在喜欢的人不在了，就不再去碰喜欢的工具。
不是不敢，也不是为了缅怀。
而是还心存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