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事已至此，苏千殷有一堆想要质问他的话，但是最后只说了三个字。
“为什么……”
徐朗突然抬手抓住她手里的枪，然后大笑起来，模样疯狂。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意识到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本漫画，而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另有你所走的路都是被部署好的，就连你内心的想法都是被人画出来的，你基础不是你，你基础不属于你自己！”
他双眸发红，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不会疯吗？！”
苏千殷看着他凶狠瓦解的脸色，瞳孔微微收缩。
“苏千殷，你体会不到这种感受的！”
他大笑着，泪水却从眼角流出，“凭什么你们是真实存在的！你们可以活在真实世界里！而我只是一个被人画出来的角色！”
“千殷……”
身后传来黄珍薇轻低的声音，有气无力的，险些要被空气抹去。
但是苏千殷照旧听见了。
她把枪收回去，没有再管徐朗，而是转身急遽跑回黄珍薇身边。
“珍薇！”
苏千殷连忙低头，用手去整理黄珍薇凌乱的头发，但是还没理完，她的胳膊就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有些无措地看着黄珍薇胸口的血越来越深。
“千殷……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黄珍薇眼里的色泽正在涣散，她抬手艰难地抓住苏千殷的手腕，基础使不上劲，但她照旧坚持抓着。
“我最好的……那个……朋友叫……叫胡明茜……”
她声音虚弱，一断一颤的，呼吸十分困难。
苏千殷的眼眶红了，她紧紧握着黄珍薇的手，低声道：“嗯嗯，我记着了，她叫胡明茜。”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进来这里，但是……如果你见到她，请帮我……跟她说一声……”
黄珍薇说到这里，神情开始扭曲起来，呼吸愈发困难，她痛苦地仰起头，声音越来越低。
苏千殷赶忙弯下腰，将耳朵凑到她唇边。
“请……跟她说……”
“一……一定要……安好……”
话慢慢落下。
之后，苏千殷就再也没有听见黄珍薇的声音。
她就这样抱着胸口全是血的女孩，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周围刮来强烈的风，吹起她额前的发丝，她却什么感受也没有。
徐朗已经乘隙离开了，她的身后没有人。
啪——
直升机残骸那边，终究是蒙受不住压力，石块全部掉落下来，坍塌的声音似乎是恶鬼的尖叫。
脑海里就像是倒放的影戏一样，苏千殷看到了许多画面。
笼子里那个女孩被爆头。
沈斯泽的额头被子弹穿破。
毕司珏从她面前倒下来。
最后……她还看到了她姐姐。
那扇关闭的房门后，她蜷缩在地上，愣愣地抱着她姐姐的那颗头颅，身后传来恶鬼不停的撞击声，整个房门哆嗦得厉害。
房间里太黑，她看不到血，但是能感受整个手心都是黏糊糊的，浓郁的血腥味散布在整个房间，她的大脑只剩空白。
你知道吗。
人类的血，承载着这个世界上最鲜活的颜色。
但是如果可以，她宁愿这辈子都不要见到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