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些工具对厉鬼可没有用!”
话音刚落,秦娉苓只觉身后一阵凉意,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把抓过供桌上的一碗鸡血,转身一甩,鸡血全部甩到了地面上。
不稍片刻,一只脚印印在了血红色的青砖石上,逃不掉的侯府女眷纷纷躲在墙角瑟瑟发抖,连锦华和蒋清歌蹲坐在地,闭着眼睛,抱头痛哭。
血脚印朝着秦娉苓走去,再次扼住了她的喉咙。
有元珩在,她不担忧自己的安危,洒鸡血就是为让这些人看清楚,到底谁才是厉鬼。
和鬼比起来,人心和谣言越发可怕。
“你到底怎么了?”连砚川满脸焦急地急奔而来,束手无策地看着秦娉苓,急斥道,“我要怎么帮你?”
秦娉苓翻了翻白眼,唇边艰难地挤出一丝声响,“跑……”
“……”说了个啥?
抱?
连砚川皱起了眉头,一时没听清,感受像是她说要抱?
这公开场合之下,如何能抱?
犹豫了片刻,连砚川果决地伸手抱住了秦娉苓,横竖她日后也要嫁给他的,名声毁了就毁了吧。
这一抱,秦娉苓没来得及破口痛骂,只觉得脖子上那双鬼手,突然间不再收紧,她惊愕之余,定睛一看,原来是元珩不知道从哪里描了一张符文,定在了李莽的脑门上。
见秦娉苓还要死不活的,没能喘上气,元珩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这符咒虽然定住了幽灵,但李莽现在正掐着秦娉苓呢。
下一秒,他抬起腿朝李莽飞踹一脚,连带着抱着秦娉苓的连砚川也一块踹开了。
秦娉苓马上犹如一片落叶,坠落在地。
元珩身形如梭,一个闪身已往,再次将符咒贴在了李莽的脑门上。
符咒轻盈飘逸,在风中微微地哆嗦。在旁人眼里,只望得见一张黄色的符咒悬在半空之中,符咒后方透出丝丝黑气。
任谁见了,都能想到那符咒之下是一只什么样的厉鬼。
见此情景,躲在墙角的女眷们纷纷尖叫着跑离,只有连锦华飞扑向元珩,高声哭喊道,“元年老,吓死我了!幸亏你来了!”
“……”秦娉苓倒在地上大口喘息,苍白的脸色堪堪才缓了一丝血色。
“连小姐,鬼掐得又不是你,你怕什么?!就算你受惊太过,也万不行如此有失体统!”元珩目光嫌弃,强行将连锦华的手从腰上扒下来,又蹲下身将秦娉苓扶起。
连锦华撅着嘴,拉着元珩的衣角,不愿离去。
“你怎么才来?”秦娉苓牙关紧咬。
“画灵符也得需要点时间啊,我心中有数,让他就掐一会也死不了。”
“你说得可真是轻巧啊!”秦娉苓恨恨地说道。
“为何这邪祟只攻击你?”连砚川捂着被踹伤的手臂,径直走过来,目光寒凉。
他一点都不喜煌V在这样满身充满无力的感受,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不知道怎么才气救她。
手臂脱臼,他强行忍着,说话的语气中夹杂着暴怒,更像是在质问她,是不是她引来的邪祟?
听此,黄道长赶忙从供桌下爬出,目光怯怯地望了一眼那飘在空中的符咒,忙乱地边整理衣貌,边颤声说道,“小侯爷,刚刚我就说了,流云郡主本就是厉鬼附身,会招引邪祟,到时候咱们淮阳侯贵寓百条人命……”
“你闭嘴!给我滚!”连砚川对着黄道长大喝一声,情绪失控,似乎喊出了千军万马。
“忠言逆耳,忠言逆耳啊!”
黄道长吓得不轻,带着两个小道童头也不回地跑离。
“这人是李莽。”
秦娉苓叹了一口气,在元珩的搀扶下,勉强站直了身体,在连砚川震惊,却略显缓和的脸色下,继续说道,“他应当是惨死在你的手中,一直缠着你,但你福泽绵长,他近不了你的身,所以缠上了你的小妾。”
“……惨死在我手中?我是为谁?”连砚川心中有了几分了然,但终究意难平,更无法直视那个被符咒定住身的李莽。
这种庞大的情绪在他心中翻腾,然后通通化作浓浓的怒气。
“我知道,是为我嘛!但你也不应将他虐杀,他生前的执念就是要杀我!现在化作厉鬼,只要看到我,就会想起来要杀我!”秦娉苓心里也觉得委屈,平白无故地接连惹上人命。
她抬眸望向李莽,心中疑惑不解,厉鬼都黑成这样了,她也差点命丧厉鬼之手,冥界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老罗也没来。
太不寻常了,不知道冥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与驸马范康年是同乡,范康年早年抬举过他,他一直心怀感恩,所以当范康年重金请他去杀你的时候,他义不容辞地允许了!死之前还惦念着没杀了你,有负同乡的嘱托。”
元珩突然插了一句话,秦娉苓脱口叹道,“倒是个忠心的!”
随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砚川和秦娉苓纷纷朝元珩看去,齐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元珩耸耸肩,“他刚刚说的呀。”
“……”
“……”
见两人不信,元珩一脸无辜地摊摊手,“还在说呢,而且说得很高声,跟喊出来差不多!”
“……”
“……”
院子里寂静无声,一阵阴风吹过,耳边传来嗖嗖的风声。
“元年老,你别吓我。”连锦华吓哭了,再次想要依偎进元珩的臂弯里,却被他巧妙地躲过。
“锦华,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还不退下?!”连砚川横眉冷眼地斥责。
连锦华心里畏惧,又觉得只有待在元珩身边才宁静,本不愿离去,但见连砚川面目不善,只能哭得梨花带雨地跑回自己的院子里。
“那范康年为什么要杀我?”秦娉苓虽然听不到李莽的喊声,但她不会怀疑元珩,究竟是他画的符咒,只有他一小我私家能听见厉鬼心声也不稀奇。
“我问问?”
元珩双眼微敛,不稍片刻,才抬眼答道,“具体的他也不清楚,只说你知道了一些事范康年不为人知的事,既是不为人知,范康年又怎么会告诉他?”
“范康年要杀我?”秦娉苓目光怔然,陷入了沉思,想着一会儿回府得好好问问萧素汐。
“爷,您受伤了,我让人去请医生了,您先进厅堂稍作休息吧?”蒋清歌不敢看李莽,心里惧怕极了,却仍然壮着胆子,哆哆嗦嗦地上前询问。
闻言,秦娉苓收回了思绪,上下看了看连砚川,关切地问道,“你受伤了?”
“不妨事。”连砚川冷静脸,看向元珩,问道,“这邪祟怎么处置惩罚?总不能就这么摆在我院子里吧?”
“送入冥府,我已让人前来处置惩罚。小侯爷就不必为此费心了,倒是要想想怎么让贵寓的谣言止于口才好!”元珩斜睨向连砚川,一脸的桀骜。
一听这话,蒋清歌双腿一软,险些站不住脚。
“蒋清歌,你一会让医生也把个脉,看看是不是有孕在身了。”秦娉苓想不通李莽为什么会缠上蒋清歌?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蒋清歌怀上了连砚川的子嗣,孤魂野鬼向来喜欢干这种断人子孙的缺德事。
这下,蒋清歌彻底慌了,脸刷地一下就白了,连看一眼连砚川的勇气都没有,“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秦娉苓的面前。
“……”秦娉苓瞠目,连忙看向连砚川。
果真,他满脸写着不兴奋,甚至可以说是很是恼怒。
这个蒋清歌真是玩得一手的美意机啊,刚刚她自己说的那句话在她脑子里一遍各处过,她不外就是想让蒋清歌把个脉,若是有身,应当要好好调养身体。
怎么就给她跪下了?
正要解释,蒋清歌声泪俱下地哭诉道,“郡主饶命,我不是有意要怀上爷的骨血……”
话还未说完,连砚川便转身快步离去,身形果决。
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蒋清歌哭得更高声了,险些要哭死已往。
“别跪着了,小心动了胎气。”秦娉苓上前将蒋清歌扶起。
淮阳侯府子嗣不丰,蒋清歌怀了身孕应当是极为兴奋的事情,倘若因为跪她而不幸流产,那便又是她的罪过了。
“老侯爷年迈,盼子孙心切,偷偷将避子汤药换了,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
蒋清歌双眸含泪,满身没什么力气,但双手却十分有力地抓住了秦娉苓,纠结再三才恳求道,“郡主,我与我儿定不会抢了您的任何工具,但求郡主给我们母子一条生路。”
“……你怎会这样想?你生你的孩子,与我有何关连呀?”
话刚说完,秦娉苓这才想起来,日后她若嫁进侯府,那蒋清歌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要喊她娘亲的,那么也就意味着她还没进门就当了后妈?
原来如此呀。
“郡主,爷是极重名声之人,断然不会未娶妻先纳妾。当年我姐姐进宫为妃,央求爷将我带在身边照拂,爷这才接我进了府,但本意不是妾室,谁知老侯爷会错了意,给爷下了药……”
蒋清歌轻咬下唇,出于私心,这些话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连砚川本意并不是娶她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