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来了？在哪呢？”秦柱从内厅快步走出来，一路整着衣冠，一路问，直到走到了秦娉苓的面前。
“爹，他刚离开。”秦娉苓指了指大门口。
秦柱哀叹一声，轻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让人就这么走了？也不留他用个午膳？”
说罢，他便追了出去，希望能遇上，叫人留下来吃个午饭。
回到小院子，秦忱似乎已经和许云倩谈完了，现在正坐在徐金铃的床前，细声细语地说些什么。
月子里，徐金铃头上绑着带子，脸色格外憔悴，也不知道秦忱说了些什么，她低垂的目光犹如一潭死水。
秦娉苓歪着头，只瞥了一眼便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医生说要好生休养，晒着秋日阳光，她便觉得有些乏，浑浑噩噩地吃了睡，睡了吃，直到入了夜，她便如神龙一般完全没有了睡意。
徐金铃的屋子与她只有一墙之隔，小婴儿的啼哭声，女人的低泣声，交杂在一起，在苍凉的夜色下，不禁让人心生烦忧。
她觉得自己再住下去，肯定休息欠好。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萧素汐从紧锁的房门外飘了进来，见秦娉苓睁着眼睛，连忙飘到床边，“你大嫂太惨了……”
“你闭嘴！”秦娉苓厉声打断了萧素汐，从床上坐了起来，严厉地训斥道，“你是鬼，月子里的女人和孩子都弱得很，你进他们的屋子会影响到他的身体和气运！你别给我靠近我大嫂的屋子！”
“……我又不会害他们！”萧素汐觉得委屈。
“你是鬼，你身上有怨气……”秦娉苓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些，其实她没说口的是，鬼若想要酿成厉鬼，就必须躲在黑暗处，吸食人间怨气。
就好比李莽，刚开始也要趴在蒋清歌的身上吸食怨气，一段时日后才气酿成厉鬼，蹂躏糟踏人命。
而月子里的女人正是满身怨气，她怕萧素汐会吸走徐金铃的怨气，进而加速酿成厉鬼。
萧素汐哦了一声，垂下了脑袋，转身离开。那双漆黑空洞的眸子已看不出什么情绪颠簸，但那身后不停散开的黑气，昭示着她现在降低的心情。
秦娉苓闭眼长叹了一声，叫住了萧素汐，“你说我大嫂怎么了？”
话音刚落，萧素汐一个闪身趴到了床榻边，破口痛骂道，“你年老真不是人，居然在这个时候要纳那老相好作妾，抛下妻子和刚出生的女儿，今晚就喜滋滋地洞房去了！”
“……这么不要脸？”
萧素汐颔首，“我刚刚在你大嫂房里亲耳听到的，你年老说要纳妾，还说是天经地义！要你大嫂好好待那老相好。”
秦娉苓盘腿坐在床榻上，一声不吭，眸色暗了又暗。
京都女子在怀上身孕之后，多数都市为丈夫纳一房妾室，徐金铃也不例外，早就提议说给秦忱收个通房丫头，但其时秦忱是差异意的。
那时，她还觉得秦忱绝非好色之徒，未来会成一番大事，没想到只是没找到合他心意的女子而已。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打断了秦娉苓的思绪，其实这小女人已经陆陆续续哭了一整夜了，现在哭得越发嘶心裂肺而已。
“横竖我也睡不着了，去看看吧！”秦娉苓起身，朝外走去。
萧素汐笑眯眯地趴在了她的后背上。
刚出房门，就见徐金铃的房门上有一丝黑气钻出，眨眼间又消失不见，秦娉苓倏地脸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闯进了徐金铃的屋子。
屋子里，奶娘正撩衣喂着奶，小女人并不喜欢，拼命地张着嘴高声哭喊，弄得奶渍随处飞溅。
而徐金铃正侧卧在床榻上，听到声响，倏然转过身来看，见是秦娉苓，眼底的失望想藏都藏不住，整张脸苍白地不像样。
“妹妹怎么来了？”徐金铃红肿着一双眼，有气无力地说着话，起身坐了起来。
秦娉苓没有应答，目光如炬地一寸一寸扫视这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如果她没看错，刚刚定是有鬼祟进入过屋子。
在确定没有黑气的情况下，她斜眼瞪向趴在后背上的萧素汐，沉声斥道，“都是你引来的，还不追出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工具？”
“我是你姐妹，不是你的兵！”萧素汐嘴上冷哼着，身体倒是乖顺地退出了屋子。
徐金铃哭得双眼都肿了，心思早已混沌，也不在意秦娉苓是不是在跟鬼说话，呆呆地坐着，目光落在原处，连一眼都没有看向哭得死去活来的孩子。
秦娉苓走已往，伸手抱起了孩子，双手轻轻地摇了摇。孩子脑门上蕴着一丝极淡的黑气，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看来真是惹了邪祟来，难怪啼哭不止。
“大嫂，小侄女取名字了吗？”秦娉苓问道。
“未曾。”
说到这，徐金铃再次红了眼眶，“孩子本是要等相公回来取名字的，可是他知道我生了个女儿后，别说名字了，就连一眼都没看过。”
秦娉苓眨了眨眼，委婉地说道，“若要小儿安，要尽早取个名字……”
“妹妹这些话，应当去说与你年老听！”
徐金铃凄凄哀哀的一句话就把秦娉苓堵死了，她撇了撇嘴，将好不容易抚慰下来的孩子，轻轻地放到了婴儿床上。
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初生婴儿，更容易引来邪祟。
这些不让人省心的家伙，看来一会还得找元珩画两张符偷偷贴在角落里。
“大嫂，别怪我说话欠好听，月子里最隐讳流泪伤神，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为了孩子，必须强大起来，否则未来一个妾，怕是都市踩到你头上来！”
说完，秦娉苓转身走出了房门，抬头望了望高挂于夜空之上的弯月，想着横竖也睡不下，不如看看元珩去吧。
她随手招来了一个丫鬟，接过丫鬟递来的灯笼，独自朝元珩的西厢房走去，途中路过自己那被烧成了黑炭的院子，火已经扑灭了，连一丝热气都不复存在，但这里早已成了一片骇人的废墟。
看一眼，她的心就裂开一点。
想到自己偷偷藏在床底下的金元宝，所谓真金不怕火炼，没理由不要，一时兴起，她提着裙摆，踩了进去。
借着手里的灯笼，一路找进去，找了好半晌，基础不见金元宝的踪迹，她找得累了，站在废墟之中，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八成是被哪个眼尖的下人给挖走了。
转身正要走，一道微弱的金光折射进眼角，她马上喜上眉梢，走已往，挖起来一看，竟是一块令牌。
令牌上面刻着图腾，因为夹在屋外的石缝之中，只被火烧去了一角。
秦娉苓举高了灯笼，细细地端看半晌，这绝不是她的工具，也不会是秦府的工具。
难道是纵火之人留下的工具？
她暗自庆幸终于挖到了证据，偷偷地将令牌藏进了衣袖中，起身离开。
西厢房，灯火莹亮。
秦娉苓将手里的灯笼放在门外，上前敲了敲房门。
“进来。”
元珩轻浅的嗓音音幽幽地传出来，秦娉苓却莫名犹豫了一下，上下整理了脏兮兮的衣裳和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才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只有元珩一小我私家，他正支着脑袋斜卧在软榻上，一手持着一本书，神情认真地看着。
案上燃着熏香，格外地凝神静气，似乎走进这间屋子，就能让人将心中的急躁消灭泰半。
见来人半天没说话，也不走上前来，元珩似有所觉般撩眼看已往，在看到秦娉苓时，目露惊奇，险些是下意识地放下了书，将卧姿改成了坐姿。
“坐啊，怎么这时候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元珩倒了一杯茶水放到了劈面的桌上。
秦娉苓嗯了一声，走已往，坐下，目光略过被他随意丢在桌上的那本书，好奇地问道，“你还看人间的书？”
元珩呵呵一笑，将书面翻给她看。
【水神通灵志】五个大字印入秦娉苓的眼中之时，她差点笑岔气。
“那都是文人瞎编的。”
“不是啊！”
元珩认真地摇了摇头，掀开书，递给她：“你看，这是我以前下凡布施时发生过的事情，他们一五一十得写得可详细了，看来真的很谢谢我，还为我修了庙！”
秦娉苓接过书，简陋看了几眼，顺手翻到了下一页，在看到了水神神像之时，蓦地瞪大了眼，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神像圆圆矮矮，呲牙裂嘴，凶相毕露，头顶上还长着两个犄角。难道……是你的真身吗？”
“……我生来就是我现在这副模样，乃天界第一美男。纂写的凡人约莫是怕旁的凡人见了这神像将我认出来，因而故意将我画丑。”元珩神色自若地尽力解释，顺手就将书收了起来。
“天界第一美男，另有自封的？”
秦娉苓笑得不行抑制，直到元珩一边饮茶，一边冷冷地朝她看过来时，她才轻咳两声，“好吧，就是你说得那样！天界第一美男！”
“找我什么事？”元珩敛了神色，沉声问道。
抹布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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