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老流程了,我就是不去,该干的活都得干着!要害是账上没钱了。”
“工程不是都市回款一部门?”
“催款的人都快把腿跑断了,不是人没在就是说钱没回来。我随处借钱才把普吉的事了了,还要清一部门原料钱,兄弟们的人为也该结了,再过一个月就过年,你大这边住院费也是借来的。”
“那就跟甲方好好商量,看能不能在年前结一部门,或者预支一部门先把难关过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难啊!以前都是你跟大甲方接触,他现在这样……”
“二巴你也不是外人,等我大醒来,我预计他会跟你说咋办。”
“大明,别怪二巴说话难听,咱可能要在这个工程上赔钱,最好的情况是保本。其时我就不太想接这个活,可你大说干好了就大翻身了,这就是一意孤行的结果!”
“我爸有时候就是太斗胆,他总是把事情想得过于好,这些年也就是凭着这种激情才有咱整个胡家的好日子,才让谁都不敢小看咱。”
“是啊!几多人都羡慕我跟你大兄弟四个,可是谁知道这里面有几多灾处!”
“二巴,没事,事情能变坏,也能变好!”
“年底要是能回一笔钱,啥事都好说!”
“咱进去看我大醒来么!”
病房里静悄悄地,只有父亲的呼吸。
“二巴,你用饭没?”
“从昨天到今天就吃了个白蒸馍,哪有心情用饭?”
“二巴,你先去用饭,我在这看着。”
“好,我一会就回来了,有啥事等我回来。”
二巴走了,大明一小我私家坐在父亲旁边。这些年来,似乎只有今天他才这么亲近地坐在父亲身边,平时连面都很少见,纵然回家相见也是慌忙一撇。他只知道父亲每次回家都市带回一笔让母亲开心的钱,自己可以买任何需要的学习用品,弟弟妹妹们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前年家里盖三层楼时,父亲才在家里呆了一个来月,那段日子也是自己最踏实最快乐的时光,尽管自己照旧上学、放学、看书,父亲卖力盖房,用饭也很少在一起,每天只是偶尔瞥见他慌忙的身影。要放寒假了,自己将可以天天陪在他身边,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在生病的时候?
正在妙想天开间,父亲睁开他那漂亮的双眼,父亲的眼睛始终是俊美的,双眼深陷在眼窝里,眼皮有时候会酿成三层四层,他的眼睛与母亲的形成鲜明的对比,母亲的眼睛像两只熟透多汁的水蜜桃,给人的感受似乎就是从来都没有睡醒过,或许正是父亲的精明才可以允许母亲一直这样懵懂地生活在梦里吧。
“大明,你咋来咧?我这是在哪?”大明父亲疑惑地看着四周。
“大,这是咸安中医院,我来看你来了。”
“看你二巴当个啥事?把我还拉到咸安来!”
“大,来这也好,好好检查一下,也好好歇一下。”
“你最近学习吃力不?”
“不吃力,比初三时还轻松,同学们都好很,老师也好很,吃的比咱屋里的都好,每个月生活补助我都用不完!”
“那就好,你现在正长个子着,钱不够花就跟大说,别延误了身体长高的季节。”
“嗯。”大明忍住即将滚出的眼泪,将头埋在白色的被罩里。
“大,我快放寒假了,我想放假后去工地上给你资助去。”
大明父亲眼中闪出泪花,他突然觉得儿子长大了。
“工地上有你三个巴巴,你好好上学,大就满意了!”
“我这会比上初三时轻松,大,你就让我随着去吧!你身体欠好,这段时间就好好歇歇吧!”
“你要是再大个四五岁多好!”大明父亲喃喃地说道。
“大,我不小了,过年就十八咧!”
“虚岁十八!不外也好,你也该好好锻炼一下!你原来是个念书的好料子,你兄弟欠好好念书未来只能到工地上下苦去,这会就先让你试合下。”
“大,我啥苦都能吃!”
“别看大干工地这些年,可没叫你去过一天工地,许多事情不是你能想到的。”
“大,随机应变我照旧知道的。”
大明父亲默然,过了一会,大明先开口说话。
“大,你想吃啥?我给你买去。”
“吃啥都不香,就想吃咸菜就玉米糁子,还想吃辣子酱夹馍。”
“我给你买去,辣子就先别吃了,你胃欠好!”说时已经掉下眼泪。
“你这娃咋这么婆婆妈妈,哭啥哩?”大明爸生气地埋怨着。
“大,我只是想让你早点好!”
正说着,二巴回来了,一只手里拿着两个冒着热气的明白馍,另外一只手里拿着铝饭盒,打开来一边是金灿灿的玉米糁子,嵌着的小盒子里是一点咸萝卜丝。
“二巴,我大朴直说要吃这呢!”
“他爱吃啥、想吃啥,我跟了他几十年,我还不清楚!”
大明扶父亲坐起来,二巴把稀饭递过来,大明爸吸溜溜着三下两下就将玉米糁子吃完了,想吃馍却觉得饱了,便说给他夹半个馍,吃了几口就停下来。
“大明,你把剩下的赶忙吃了,我饱了。”
大明照做。
“大,要不把我妈叫来照顾你。医生说最少得住一个月。”
“你的兄弟跟妹妹咋办呀?”
“年老,娃都叫到我屋里去用饭,叫他二娘平时多做点饭顺便洗下衣服。”
大明爸眼底湿润了,点了下头。
随后说了些工地上的事,大明爸又沉甜睡去,此时似乎要把这些年的瞌睡全部释放出来。
二巴拉着大明走出病房。
“我一会就回去,你先看着,你妈来了就说是一般胃病,我再跟医生和主治医生交接下不要给其他任何人说出真实病情,你也不要乱说。”
“我咋会乱说呢?”
“知道就好!记着!不仅仅是你妈,任何人都不能乱说,后面陆陆续续会有人来看望你大。”
大明把二巴送到公交车上,车开动了,一直到公交车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才往回走。一阵强劲的冬风刮过,他才稍微清醒了,他要立即回到父亲身边,陪他走过生命中最后的每一刻。上楼梯时他突然感应阵阵眩晕,似乎天塌地陷一般,他意识到属于自己和整个家庭的隆冬已经来临。然而,不管怎样,自己都要资助整个家庭走出严寒,因为自己是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