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孙老板吓得直抖,宋简茹上前一步,沉稳的行了一礼,“贵客只是想吃热的吗?”
众人齐齐看向她。
英俊硬朗的男子眉头又皱眉,“嗯。”
“是这样的!”宋简茹不急不徐的说道,“我们厨房里只有蔬菜,适才我听这位令郎说你们船上有冷菜,不知是不是荤的,要是可以的话,能拿过来吗,我帮着一起热下。”
“这倒是个措施。”儒雅年轻人笑问,“子沐如何?”
“还能如何?”一路淋雨,饥肠漉漉,方沐霖的心情着实欠好,瞄了眼面前的丫头片子,“赶忙弄。”
“雄心,去把船上的冷菜拿过来。”
“是,席令郎!”
他们去拿荤菜,宋简茹行了礼也去厨房备蔬菜。
孙六一个哆索,连忙随着宋简茹进了厨房,“茹娘子,他们可都是朱紫,可不是你家中烧的面汤水能打发的?”
宋简茹微微一笑,“老板,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孙六刚念叨,脑子一闪,他突然记起来了,听说宋家买的童养媳妇,似乎是那个大户人家的丫头,要不是差点死了,那轮到只卖六两银子。
大户,那就好,孙六紧提的心一下子放下来,“那你好好弄,千万让客人满意了。”
“是,老板,我尽力。”
小半个时辰后,餐厅桌上,摆了七八样,有汤有水,有主食有炒菜。
席慕白惊讶的抬眉,“小厨娘的手艺不错啊!”
宋简茹轻轻摇头,“都是令郎家荤菜的劳绩。”
席慕白一只眉梢高高扬起,拿起白勺就舀汤喝了一口,看着清淡,味却浓郁醇香,又伸筷子夹了块羊肉,早就不是他吃过的味了,既劲道又酥烂,“嗯,好吃!”他绝不惜啬的夸作声,朝劈面道:“赶忙吃,我可不客气了。”说罢,大快朵颐。
能让嘴刁的席慕白说好吃,方沐霖倒是很惊奇,狐疑的伸出筷子,他是武将,无肉不欢,伸手就夹了一筷子鸡腿。
“我记得鸡腿是汤里的吧,怎么酿成了炙鸡腿?”
炙,宋朝人喜欢的烹饪方式,,把肉放在在火上烤,跟现代的烧烤差不多,但有些区别。
宋简茹微微一笑,“这位令郎,这不是炙鸡腿,这是炸鸡腿。”
席慕白一边吃一边时不时盯一眼小厨娘,明明是大浓酱的羊蝎子酿成了白烧羊蝎子汤,味道不仅没有变寡变淡,反而入口醇香,要是没点手艺,还真做不出这味来。
要害是这小娘子看着年岁不大,看到他们却宠辱不惊,他和方沐霖也算游历四方了,见识过不少人,像这样的小娘子还真不多见。
“报报菜名吧!”拿来五个肉菜,已经全部面目全非,席慕白感兴的问。
“是!”宋简茹淡然的报道,“清汤羊蝎子,酱醋排骨,炸鸡腿、鸡丝面、生煎锅贴,凉拌马兰头、莴笋肉片汤。”
前五样,是用对方食材改烧的,后两样是厨房现有的食材。
席慕白吃的满意,听她报的食材名也满意,“小娘子,做我家丫……”
“对不起令郎,我已经嫁人了!”
人人痛恨的童养媳,却成了宋简茹的护身符。
游历四方,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厨艺的小娘子不多,席慕白重口腹之欲,真计划买回家,结果小娘子不愿意,眉毛动动,盯了小娘子两眼,微微一笑,并未举事,低头,专心用饭。
朱紫用饭,有人伺侍,宋简茹悄悄退了下去,和老板打了个招呼从后厨门出去回家了!
走到半路,却被人追上了。
昏黄的雨丝中,她转头,看向叫他的人,是朱紫身边的带刀侍卫,“请问有什么事吗?”
“小娘子,这是我家令郎赏你的。”侍卫递过银子。
宋简茹摇摇头,“客人来用饭,食肆提供饭食,天经地义,你们要给钱,也给我们老板,我不能收。”
侍卫没想到小娘子居然不爱银子,挺惊讶,愣过之后,说道:“这不是饭钱,这是打赏的银子。”
宋简茹目光移到侍卫手上。
银子啊……真白银啊!整整忙活了一个晚上,不要才是傻瓜,不外面上不显,淡淡弯腰,行了一礼,“既然这样,那简茹就不客气了。”说完,伸手接过银子。
拒绝的义正言辞,接收的也理所虽然。
近侍雄心都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当他站到令郎朋友席慕白跟前叙述小娘子的一番作态时,都不知怎么评价。
“席令郎,还要把她弄到身边做丫头吗?”
“也许……”席慕白摸摸下巴,“等到下次晤面,我会改变主意。”
“什么意思?”方沐霖正在想自家的烦心事,见他兴趣盎然,接过话:“不就是一个会做菜的小娘子嘛,至于这么入你的眼嘛,可别忘了,京城几多名门世家小姐、郡主都没入的眼。”
“哈哈……”席慕白高声而笑,“所以就这眼缘嘛!不知为何,我很期待下一次晤面。”
方沐霖很不屑的嗤声,『吧你,要不是祭亲人,鬼才走这岔河流。”
席慕白很不赞同,“不要看这支河破败,那也是汴京城重要的漕运之道。”
方沐霖嗤然一笑。
捏着不知几钱几两的银裸子,宋简茹一边兴奋,一边暗自思量怎么处置惩罚意外之财,说老实话,来到大宋朝也有泰半个月了,食肆人来人往,她一直很留意,要是身份自由,她能立马用这笔钱做点码头夜市小吃。
可是她不能,她不仅是童养媳妇,还没有独立身份文引,那么她辛苦赚来的钱就没有自由支配权,很可能被宋家人无条件拿走。
不是宋简茹小肚鸡肠,实在是被‘三文钱’事件搞得没积极性了,么办呢?宋简茹悄悄叹气,只能期待时机了!
想起宋家三房几十口人住在一起,她就感受头皮发麻,一个小院子,几间大棚似的小屋子,宋家二房,只有一间半,一间是她和英娘三姐妹挤一张床,连翻身的空隙都没有,另半间就是二房唯一的男丁——宋梓安的住处。
原本他住的一大间是宋家二房的,是宋家老二匹俦住的,厥后宋家老二匹俦相继失踪不见人影,就被宋老太太隔了泰半间出来给了老大的儿子住。
地方狭小逼仄,吵喧华闹就而已,要害是洗澡、上茅厕极为不方便,她现在在宋家院子里,走那儿、做什么都把玲娘带着,让她给自己站岗巡查,要否则连上个茅厕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