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阿露

　　“夫人，我们似乎从未见过面。”柳寒也回了一礼，“你为何要见我？”

　　“真是像呢。”秋明夫人端详着她的脸，掩口一笑。

　　“像什么？”

　　“妾身想说一个故事，不知柳小姐和小王爷有没有时间相陪？”

　　李彻眯着眼点了颔首，“来都来了，夫人讲吧。”

　　“多谢小王爷。”秋明夫人站到了窗口的位置，望向院中的茫茫秋色。

　　“有一年中秋夜里，在细云江渡口，一位年轻的富家令郎陪着他的新婚妻子刚下船。

　　他的妻子从长安远道而来，二人脸上都是浓情蜜意，羡煞旁人。

　　一个叫阿露的青楼女子，怀抱琵琶，正急遽赶路，她要登到一艘画舫上去供人赏玩。

　　渡口人多繁乱，那年轻的夫人行路时不慎撞到了阿露的琵琶。

　　富家令郎连忙扶起妻子，着急地问她伤到没有。

　　他的夫人说：我没事，只是怕撞坏了这位女人的琵琶。

　　阿露一抬头，望见那位俊俏的富家令郎，突然生出一个美梦来。

　　她以前从未想过，要获得男人的真心，可她现在想要了。

　　阿露听见那位令郎说：女人，若是琵琶坏了，可到城东柳家来寻我，我赔给你。”

　　秋明夫人转头看着柳寒，叹了一口气道，“白璧无瑕，杏眼柔光，你与那位夫人还真是像呢！”

　　柳寒心里已经憋了一肚子气，恨不能上去扇她一个耳光。

　　“我母亲美意对你，你却谋夺她的丈夫，良心何在？”

　　“良心？”秋明夫人淡淡笑了一声，“柳小姐，你与你母亲一样身世高尚，可有时未免幼稚，尤其对这男人的心啊。”

　　纵然面对厉声质问，她的语气仍然从容不迫。

　　“阿露生在泥沼里，不知良心为何物，她喜欢的是高屋建瓴的感受，”秋明夫人捋了一下额发，望着李彻笑道，“就像小王爷这样。”

　　“既然获得了柳毅，为什么又到金陵来搅风搅雨？”李彻讥笑地看了她一眼。

　　“小王爷，妾身只是无根浮萍，随风飘摇而已。”秋明夫人眼含秋水，一脸无辜。

　　“你如今什么都有了，还把我们请来干什么？总不会是听你说故事吧？”

　　李彻以前不是没有见过棘手的女人，但像秋明夫人这样，自己一无所有却对权势走火入魔的照旧头一次见。

　　“小王爷说笑了，妾身怎么也称不上什么都有了。”秋明夫人向李彻一弯眼角，尽显媚态。

　　“子女亲情，妾身也不能幸免。明日是玉寰大喜的日子，妾身想请二位给几分薄面，不要去拆散一段好姻缘。”

　　“你自己拆了几门亲？又有什么薄面？”柳寒瞪了她一眼。

　　“柳小姐，你如今也有了小王爷，何须还对那郑清念念不忘？”秋明夫人说着，瞥了李彻一眼。

　　“我与她，你不用费事挑拨。”李彻略显不悦。

　　“柳小姐，妾身知道你对我有怨气，之前在细云江上，在姑苏多有冒犯了，请你体谅一位母亲的心。”秋明夫人笑笑，“你们到金陵来，想必是为了那柳玉宝的事。”

　　柳寒因气愤咬紧了后牙槽。

　　秋明夫人款款坐下来，平静地看着柳寒道，“玉寰让他去找郑家的玉佩，可他却说没有找到，玉寰只是想教训他而已，人是我杀的。

　　柳小姐，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令慈。你能理解一位母亲么？我只是不想玉寰像我一样，带着遗憾嫁人。”

　　柳寒刚想冲上去给她一拳，却被李彻拉住了，这屋子四周恐怕充满了半江门的妙手。

　　秋明夫人饮了一口茶，“我劝你不要动手，否则，明日喜事就酿成丧事了。”

　　“你这毒妇！”柳寒骂道。

　　秋明夫人却只是笑了笑。

　　回郑家的路上，柳寒与李彻二人共骑一匹马。

　　听了秋明夫人一番话，她觉得心里排山倒海般的难受，“适才干嘛拉住我！胆小鬼！”

　　“怕你死啊！”李彻紧紧握住她的手。

　　“说得好听，你适才见了美女眼睛都直了！”柳寒埋怨道。

　　“柳寒你疯了啊？我会看上一个失常阿姨？”李彻委屈隧道，“我是怕你去送死，真是不识好人心！”

　　“我母亲也真是倒霉，碰到这个妖女和我那坑爹。”柳寒嘟囔道。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等明日的婚宴事后，咱们再研究报仇的事。”李彻抚慰她道。

　　柳寒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为何总说要等明日婚宴事后？不能先报仇吗？”

　　“我···”李彻一时语塞，“我是存了一点儿私心···我怕你和郑清旧情复燃···”

　　柳寒觉得他将自己越箍越紧，正要抗议时，前方突然泛起了一个高峻挺拔的玄色身影。

　　“师父！”柳寒喜上眉梢，就要蹿下去，“师父我在这儿！李彻你放开我！”

　　“别喊了。”赵然漠然望了她身后的李彻一眼。

　　李彻坐在马上，眯着眼审察着黑衣剑客。

　　柳寒跳下马，狗腿地跑到赵然面前，“师父你会帮我报仇吗？”

　　“你不是看了信么？还问？”

　　“那咱们现在就去杀了那个秋明夫人！”柳寒拔出匕首。

　　赵然像看弱智一样看着她，“半江门数十个如那释机一样的妙手，就凭你我？不，应该说就凭我一个？你是想早点给我收尸么？”

　　“师父···”柳寒想了想又道，“我相信你的实力。”

　　“唉···”赵然叹了口气，眷注弱智般拍拍她的脑瓜，“明日吧，明日我帮你报仇。今夜我累了。”

　　“多谢师父！”柳寒双手抱拳道。

　　赵然又看了一眼后方白马上的李彻道，“下辈子，只准和我共骑一匹马。记着了吗？”

　　“嗯？”柳寒晃了晃头，“师父你怎么说起下辈子的事？”

　　“难道你想要这辈子？”赵然挖苦地望着她。

　　后面的李彻手狠狠捏着马鞭，已经恨不得将他撕碎了。

　　金陵的秋季比姑苏更严寒，郑家因明日的婚宴十分忙碌，到了半夜照旧灯火通明。

　　李彻赖在柳寒房里还没有走，“你适才跟那赵然说什么下辈子？”

　　“师父让我下辈子酬金他。”柳寒擦着匕首，想着明日的报仇大计。

　　“你要怎么酬金他？”李彻警惕地问道。

　　“这师父没有说。”柳寒将匕首放到一旁，似乎想起点什么，“今天似乎就说要跟他骑一匹马来着···”

　　“我差异意！”李彻大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