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外的一座别院,一辆马车停在门外,朱轮华毂。下车之人一身藏青色衣袍,气度特殊。
几人向着院中走去,鲤鱼池塘,假山流水,松树和竹林犬牙交织地结构着。
不远处凉亭下,一老者背靠凉椅,赏景品茗,悠然自得。
“老师!”所来之人颔首喊道。
“你来了,坐。”老者指着一旁的凉椅,对着身后的人慢悠悠地开口。
少年就此落座,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这有茶,你喝不喝?”老者继续回避少年的眼神,自言自语。
“老师!”少年加重了语气。
“臭小子,那么长时间,你还知道来看我老头子呢。”老者扬手重重地拍在身旁的人肩上。
若是旁人在场,怕已被吓得大惊失色,究竟这天底下可没有几小我私家敢对当今天子如此放肆。可随行之人,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这位老者可是曾经的开国元勋,如今的帝王之师叶长青。
“老师恕罪,学生近日政务繁忙,许久未来造访恩师,乃是学生之过。”楚离陌语气敬重,态度老实。
“说吧!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事?”叶老不紧不慢道。
“学生不知,该如何开口?”楚离陌有些为难。
“你是不是想说明曦公主,那么多年,照旧有人对她下手了”,“可离陌,明曦公主是皇室中人,且是你至亲之人,朝廷之争,她必会被拉入局中,不外时间早晚而已。”叶老语气平淡,但话语之间无不是原理。
是啊!她是当今天子的软肋。
还未等楚离陌开口,叶长青便起身向屋内走去,“要下雨了,回去吧。”
继而咧嘴笑道,“你小子,记得下次来给我带上好酒。”
天空轰隆一声巨响,雨点打落在车身,楚离陌坐在马车里,听着雨声,却始终想着叶长青回屋,背对着自己说的话,“离陌,为师知你重情重义,行事灼烁磊落,可帝王权术告诉你重情重义,乃是大忌。”
纵使那些人曾经为你赴汤蹈火,拼死相救,但在获得该有的权力后,若是有了异心,就该杀无赦。
自古帝王皆薄情。
正因先帝记挂兄弟之情,对意图谋反,觊觎皇位之人,留有余地,才会导致王朝动荡。
宛南宫,雪薇跪在地上给楚落颜擦着烫伤药,小声诉苦,“这个林知意也太犷悍无理了,竟敢如此放肆,此事必须告诉陛下。”
“雪薇,我累了,你先下去吧。”楚落颜伸腰打了个哈欠。
这几日,楚落颜时常感受有人躲在暗处默默关注她。经过视察,果不其然,是皇兄的人。借此事给林瑜安一个教女无方的罪名,倒是一个挫挫他锐气的好措施。
门外,苏瑾深身姿傲然地挺立着。见雪薇出来,神情颇有担忧,“公主怎么样?”
见她不语,苏瑾深面若冰霜,冷哼一声,就向殿外转身而去。雪薇立马愣住,我还没说呢,就是烫红了。
今夜怕是有人要遭殃了。
林府,雨滴掉落在池塘上,掀起层层波涛,吼声吓得鱼儿连忙躲到草丛里,一动不动。
林瑜怒目圆睁地看着面前一双不成器的子女,“林知意,你知不知道自己今日犯了多大的错。”
“是那苏家义子先对我不敬的。”林知意壮起胆子狡辩着。
林瑜怒火攻心,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跪下,陛下,今日在御书房说我林瑜教女无方,其女犷悍无理,不知礼仪,”压低怒火,又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你今日的行为即冒犯了公主,又不把苏府放在眼里,还拂了顾府的面子。”
“我……”
“来人,把小姐带回房去,没有我的允许,三个月之内,禁绝出门。”林瑜看向门外,狠心开口。
“父亲,父亲……”喊声徐徐削弱。
林瑜转而看向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林晋轩,恨铁不成钢,“另有你,你不知道管管你妹妹。”
“就她那脾气,我哪管得了啊。”林晋轩阴阳怪气地低喃着。
可怜我林瑜风物了半辈子,竟生出了这么一双子女,整日游手好闲,喝酒享乐。
门外,“放开,我自己会走。”林知意不耐烦地甩开侍卫的手,朝院中走去。
“啊——!”林知意走到坡上,踩着的青石突然松动,一不留心就狠狠地摔在了石子路上,不能转动。
“小姐,小姐……”身后的侍卫婢女和屋内的父子两人听到声音,连忙走了过来,忙得不行开交。
而此时劈面的桂花树下,一滴雨水落在少年的脸上,顺着俊美的轮廓滑下。黑夜之中,他笑意渐深,凤尾一般的眼角撩得越发邪魅。
越日清晨,雪薇站在桌前给楚落颜端壶斟茶,“公主,听说林太尉家的嫡女昨夜摔断了腿。”
“哦?怎么摔断的?”
“听那些下人们说,似乎是走路踩到一块石头,石头松动,加上下雨路滑,就摔伤了。”
雪薇说完,楚落颜端起茶杯,朱唇轻启,茗了一小口。后耐人寻味地看向站在身侧神情自若,默不作声的少年,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过淡淡笑意。
林知意坏事做尽,如今摔断了腿,也算咎由自取。有一年上元灯节,就因为她心悦的郎君多看了一女子一眼,她便雇人将该女子凌辱至死,抛尸乱葬岗。
现在整个林府鸡犬不宁,吵得天翻地覆。据说林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摔断了腿,寻死觅活,吵着要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