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时节,碧城内,桃花开满了枝头,有一枝桃花窜出墙头,东风翩然吹落几瓣桃花,带着缕缕的芬芳。
少年坐于树下的椅子上,身后的发丝和白色的飘带随着温暖的东风而起,花瓣掉落到了他的肩上,他抬手轻拂下肩上的落花。
可惜了,他看不见这满园的春色。
轻缓的脚步声传来,苏瑾深偏头看向院门口,但眼纱之下,他什么也看不见。
“明日回去了,此事阿颜还未知晓。”
宁静的院落里,一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陛下,几个月后臣的眼睛就能痊愈了。”
苏瑾深的语气很平淡。
“苏瑾深,这一次,你很让朕另眼相看。”
楚离陌朝他欣慰地笑道。
“那陛下能否如臣之所愿?”
他说的话透着显而易见的真诚。
“朕会的。”
苏瑾深听到这三个字,心头涌上一阵欢喜。
枝头上的桃花摇摇欲坠,在暖和的东风中欢快地摇曳着,馥郁香气流转在春景里。
临城一战,苏瑾深身受重伤,双目失明,而莫凛筋脉寸断,救治无效,死在了战场上。
两个月内,北燕使臣亡于大虞之事,真相明白,天下皆知。二皇子莫凛因一己私利,挑起两国战火,遭天下人唾弃,也实属是死有余辜。
元和十年,北燕向大虞递交降书,愿以三座城池求和,自此以后,北燕与大虞百年宁静。
姜府庭院的亭子下,一老者正手执黑棋与劈面的人对弈。
“姜浩,你又输了。”
叶长青看着棋盘,发出浑朴的笑声。
黑白相间的棋盘上,棋子星星点点地交织着,观其局势,不出一子,白棋必输。
“叶老头,这么多年了,论下棋,我照旧不及你。”
中年男子话语中透露着些许的无奈。
“陛下明日就班师回朝了。”
姜然看向他接着开口。
“政界如棋局,你看这盘棋,是不是没有一个废子?”
叶长青没有看他,反倒是盯着桌上的棋盘徐徐道。
政界之中,怎会有人能够独善其身,或许毫无预料之下,就已做了他人博弈的棋子。
“苏廷此人奸险狡诈,但战事之中,他业舯坫收敛。”
姜浩明白他话里话外的深意,顺着说道。
楚离陌征战的这一年,叶长青暂代监国之职,朝廷政界中,苏廷确实收敛,没有什么大行动。
其实,现如今,于苏廷而言,政界党派已定,他是在期待一个最好的时机。
“他简直有异心,但也知进退,官员相互牵制之下,他暂时还不敢造次。”
叶长青忽而抬眼看向他,肯定地开口。
听到此话,姜浩看着他,久久未言。
他似是没有觉察姜浩的反映,拿起茶杯悠然地喝了一口茶。
突然间,叶长青拿起他的一子白棋,下到了棋盘上,救活了他必输的棋局。
姜浩看着他的行动,神情有些顿住。
此时现在,叶长青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有些极重,“姜浩,你是陛下的心腹,切不行走错一步。”
姜浩虽未未极人臣,却是天子安插在朝廷中的人,黑暗替楚离陌打探着消息。
“茶凉了,时候不早了,老头我下次再来。”
叶长青丢下这句话,起身就走了。
与此同时,姜卿礼恰好经过庭院,看见这两人,他走了过来,对着叶长青行礼,举止从容又沉稳,“晚辈姜卿礼见过叶老!”
叶长青微眯起双眼,细细地审察着他。
此人白衣锦袍,神情淡然,谦逊有礼,如清风晓月一般。
叶长青有些感伤,多年未见,这孩子长大了。
“姜浩,你养了个好儿子。”
他突然转头看向亭子下的人,笑着说道。
姜浩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思绪不停,如丝丝缕缕的蚕丝缠绕在他的身上一般。
微风吹过,院中的一草一木发出簌簌的声音,桌上的茶水也早已经凉了,姜浩却丝绝不在意地喝了一口。
叶长青走后,他依旧坐在桌前,迟迟未动棋盘上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