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照旧……给我止疼药吧。”楚莫有些羞涩地往后缩了一下,裹紧了被子,“胸口和背上疼,喘不外来气。”
“你这是肺部受伤了,我扎针的技术不是很好……”朱影拿针的手抖了一抖,犹豫着没敢下针。
睡榻上的男子又把被子裹紧了一些,瞅着她问道,“有没有掌握?”
上一世朱影曾经见过一个实习的同事给人扎针,一不小心把肺给扎漏气了,造成气胸,厥后她就一直心有余悸,不怎么敢扎胸口和背上的位置。
楚莫这么一问,她也犹豫了,扎针还真不是她的强项。
“要不算了?”她眨着眼眸问道。
楚莫此时疼得满头大汗,见她这样哭笑不得,突然掀开被子,一副生死有命的样子,“你扎吧,死了算我的。”
老实说,朱影挺佩服楚莫的,一般人经历那种内脏的疼痛,预计早就满地打滚了。可他还能忍住疼痛,说话也不紧不慢的,还敢让她扎针。
但那是因为她不明白楚莫现在的想法。
上次见过一次她给林娥施针的局面,楚莫就有些着迷,因此也想体验一下,并不明白其中的危险。自己这条命原来就是她救的,不信她还能信谁?
朱影定了定神,又在影象中调动了一下朱花心原有的影象,增加了点自信,便同意了。
冬季的衣物比力厚,楚莫很自觉地将外衣给脱了,露出白色的里衣来。
朱影皱了皱眉头,又抬起头道,“我怕扎禁绝,你把里衣也脱了。”
身着白色里衣的男子犹豫了片刻,琢磨了一下她的动机,终于照旧依她所言。
朱影怕风大,便走已往将窗户关上了。
两人扭扭捏捏这样一延误,半盏茶的功夫已往了,她又重新烧了一遍针,才给他扎起针来。
几针下去,一阵麻痹感传来,楚莫果真感受不到那种钻心的疼痛了。
不得不认可,这小丫头的医术还行。
“阿……阿影。”他开口唤了一声,却见她持针的手抖了一下。
“你到底是谁?”朱影退却半步,警惕地问道。
“我是楚莫!”楚莫背过头去,眼睛下面一缕微红,眸中透着少许幽怨,“我就不能这么叫你吗?”
“可是可以。”朱影安下心来,又扎了一针下去,“不外我有点不习惯。”
她突然觉得楚莫这身材,像极了她前世在医学院看到的一小我私家体雕塑,每一块肌肉的位置都恰到利益,虽然她只看到了上半身。
“你说过要跟我去江南道,没忘吧?”楚莫不疼了,精神也好了许多。
“没忘。”
“那你这身妆扮不行。”楚莫转头审察了她一眼。
“怎么不行?”朱影今天出门前特意穿了一身简练的胡服,一双短靴,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正适合远行。
“你以后照旧穿男装吧。”楚莫端详着她的脸,眼眸微眯,“以免引人注意。”
他的意思是朱影这长相和身段容易引人遐想,最好收敛一点。但是朱影却理解成了,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身边随着个女子。
她心中不悦,却也没有明说,一边收针,一边酝酿着怎么摆他一道。
“行。不外我给你当随行医者,你得给我人为。包吃包住,节沐日休息,按月付人为。”朱影将针灸袋收好,“从今天开始,每天早晨我给你施针,直到痊愈。”
正在穿上衣的男子行动一滞,转头看向那女子,一本正经地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人为?你要几多?”
朱影想了想,她也不知道大唐医者的行情,便随口道,“好说,你每月俸禄的一半。”
楚莫原来想着给她个几文钱打发就算了,没想到她开口就是一半的俸禄,“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我的俸禄还要养驹九和鸿十,另有长安府里的仆役。”
他这话虽然是有夸张的身分,驹九和鸿十都有各自的俸禄,出来的开销有民众担待,大理寺少卿的俸禄养几个仆役也是绰绰有余的。
“我要钱自然有用,你别管。”朱影不以为然地白了他一眼。
她心里想的是,这位楚少卿在长安,没准还养着通房妾室一屋子人,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不黑他的钱黑谁的?
“你……”楚莫皱眉,刚想生机,终叹了口气,“而已。给你就是了。”
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被她拿捏得毫无措施。他慰藉自己说是因为受制于人,时间紧迫来不及找其他的医者,他这身体又不能离开医者。
“对了,早上……一个小孩儿给我送了这封信。”朱影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来。
楚莫接过信展开看了,又抬起头望向窗棂的偏向,眉心徐徐拢在一起。
此时九川山中的一个荒芜山洞中,坐着一个白衣飘飘的清俊令郎,正百无聊赖地用一根树枝在沙土地上画着什么。
洞外的阳光照在他俊朗周正的脸上,看不出几多岁月的痕迹,只是鬓边却不知何时多了一缕鹤发。
一队身着黑衣的武士在山道上由远及近,被一个黑衣老者拦在了洞外。
“张伯,放他们进来。”白衣令郎听见声响,便朝外说了一句。
黑衣人鱼贯而入,为首的一人半跪在地上行礼道,“令郎,属下来迟了!”
“阿德,方堂主的后事办妥了吗?”陆云舟望了一眼外面的天空。
“令郎放心,都已安置好了。”那黑衣人抬起头来,却是曾经陆家的管家陆德,“依令郎的付托,阿全的事……也已办妥了。”
“那便好。”陆云舟伸手在地上一拂,便将沙土上画的人像拂乱了,“蔷薇院中的工具呢?”
“禀令郎,官府的人将蔷薇院层层围住,我们的人进不去,那个朱花心倒是进去偷了一大箱药出来。”陆德提到朱花心这个名字时,视察着陆云舟的反映,“令郎你看要不要……”
“算了。那些药我还可以再制,她要,就给她吧。”陆云舟站起身,转头看了一眼藏身的山洞,“走吧,下山去。”
师父曾经说,他前半生会在九川山上,后半生却要飘在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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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福客栈楼下的大堂。
一个玉冠束发的玄衣男子身边坐着一个头戴纱帽的少年,二人正在品茗议事。
适才几个九岭镇中的医者来给楚莫搭过脉,见他康复了,都十分惊讶,对他身边随着的少年医者也极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