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镇国上将军她造反啦(1)
烛火在灯台上跳跃,灯油滴落,一缕清风吹过,灯影飘忽。
高位上的男人身着华服,姿容神俊,以惯有居高临下的姿态,淡漠地俯视着她,嗓音降低:“阿澜,我没收你的兵权,你可有不平?”
在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已经对舒凉进行了长达半个时辰的洗脑,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软硬兼施,将上位者对下属、男人对恋慕着他的女人的手段发挥得淋漓尽致,让人听完久久缄默沉静,哑口无言。
虽然,舒凉不在其列。
她之所以不吱声,只不外是在接受这个新位面的消息,懒得搭理他而已。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于她而言,比之前在大学课堂上听教授授课还要无趣,舒凉左耳进右耳出,全当他自言自语。
接收完信息之后,男人便朝她抛来了这个堪称空话的问题。
劳资辛辛苦苦给你打山河,用命拼来了这个所谓镇国上将军的官职,结果你坐稳皇位就翻脸不认人,随随便便使了点小手段就没收劳资兵权?
一个没有兵权的镇国上将军,和空壳傀儡有什么区别?
舒凉心中疯狂腹诽,按捺住翻白眼的激动,冷静道:“我服不平不重要,但陛下会不会忏悔,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说着,她徐徐抬起头,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眸中闪烁着如狼般锐利的光。
慕玄奕闻言,身躯震了震,猛然抬眸,对上她绝不掩饰的挑衅目光,顿住了。
任何人听到这样笃定口吻说出的如同预言……亦或者说是诅咒般的话时,都市下意识地感应惊疑不定。
他心中升起一丝不悦,那是久居高位者被下位者忤逆时下意识的不悦,然而他掩饰得极好,非但没从眼中流露出分毫,反而低低笑了一声,“阿澜,别和朕使气。”
这故作亲昵的口吻听得舒凉一阵生理反胃。
她面无心情地看着他,眼神直勾勾的,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并未如他所预料那般,双颊绯红,怕羞地移开视线,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慕玄奕心头咯噔一声。
她怎么了?
怎么看起来有点差池劲?
莫非他此次假借她不经过他同意就杀了清雨的表舅这件事而没收她兵权,真令她伤心了?
想到这里,慕玄奕漠然的神色稍缓,面部线条松弛了不少,让这副俊美的容颜显得不那么高屋建瓴,透着几分温柔,走到舒凉面前,朝她伸脱手:“阿澜,别跪着了,起来吧。”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噌地一下自发站了起来,基础不需要他的搀扶。
甚至于如若他没看错的话,她起身时身子还微微往后仰了仰,刻意避开了与他的接触,似乎他是什么身怀剧毒的邪物般沾染不得。
慕玄奕心中骤然沉了沉。
他抬眸,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试图从那副面无心情,冷淡地像个陌生人一般的面容中,找到一丝一毫他所熟悉的使气的神色。
然而,没有。
在外人面前,她素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上将军,这完全得益于他的教导。
可在他面前,她却不是这样的,因为他允许她在他面前卸下面具,做真实的自己。
只有他能看见她的喜,她的怒,她的哀,她的乐。
他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唯有他能让她那张木讷死板的脸,露出纷歧样的情绪,哪怕大多时候,是惆怅,可只要他适时给一点点甜头,她便很快会忘记那些不愉快,忠心地为他效劳,成为他手中最快最尖锐的刀。
慕玄奕想,看来她真的是惆怅了,就连在他面前,也不愿意卸下伪装。
此时现在她的心中,怕是如刀剑入骨,疼得撕心裂肺,鲜血淋漓吧?
他既感应自得,因为他知道,唯有他才气如此轻易地调动她的情绪。
可自得之余,这也简直是一件有些棘手的事。
他夺她的兵权,可不代表他要放弃这把他一手打造出来的趁手武器。
慕玄奕徐徐收回手,炙热的视线始终牢牢锁定着女孩黝黑的双眸,嗓音低哑:“阿澜,我以为你会懂我的。”
他话中含有若有若无的叹息。
舒凉没吱声,甚至想抓起旁边的烛台塞进他嘴巴里让他也闭嘴。
……这人怎么这么会装啊?!
嘴巴长来是让你打谜语让别人整天猜你心思的吗?装深沉骗无知小女人很了不起?谜语人?
你的想法孤可不屑知道!
慕玄奕对上她黑白明白的眸子,微微一笑:“清雨的表舅的为人你我心里都清楚,纵然他掳走贾员外没出阁的女儿,行事过于莽撞,但此事可大可小,你让他将人放回家即是,何须让自己的手上徒增杀戮呢?”
舒凉险些没忍住,笑作声来。
当街绑架还算可大可小?那孤现在一脚踹飞你的狗头是不是也可大可小?
一国之君竟然能说出如此是非不分的话,她也算是开眼了。
“贾女人失了清白,”舒凉终于开口,清凌凌的嗓音增补道:“这是他迫害的第四十六个女人。”
这种横行犷悍的恶霸,原主仅仅是一剑杀了他,真是太自制他了。
不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酷刑,都对不起那些无处申冤的女人。
慕玄奕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地反驳他,噎了一下,可转念一想,这简直是她的性子。
正义,耿直,顽强。
也很心软。
他低笑了一声,话中没有几多责怪的意味,似乎只是闲聊般,说:“可是他到底是清雨的表舅,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他,让朕、让清雨多灾堪,你想过吗?”
舒凉不假思索隧道:“没想过。”
谁宰人渣的时候还在乎他是谁的亲戚?没听过王子犯罪与庶民同罪这句话吗?
她一个镇国上将军,杀一个引起众怒的莠民,还不能先斩后奏了?
切,真没职位。
既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国上将军都得随处受限,那么——
舒凉看着面前这位俊美的帝皇,目光在他衣袍上的龙纹刺绣上定格。
这个图案挺悦目的。
穿在她身上,会更悦目。
慕玄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