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安检的栅栏，爸妈在向我挥手离别。我转过身去，随着人潮离他们越来越远。周围是黑压压的人群，在向两个穿蓝色制服的事情人员涌去。心里臆测着：这或许是在检票吧！我从裤兜里拿出火车票，捏在手上准备好。我看着站在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跨过那两道泛着冷光的金属过口。快到我已往的时候，心跳加速。我把票伸了已往。那个无精打采的检票员突然提高了声调，“是身份证。”我把手缩了回去，赶忙从背包的内缝里翻身世份证给他。

　　原本有条不稳的前进队伍，因为我的无知而停滞不前。我似乎察觉到后面的人看向了我。那群乱哄哄的声音中也有几句与我的鸠拙有关。我的脸一下通红了。拿转身份证后，我低着头往前走。可不幸的是，行李箱太大，被三角形状的关卡卡住了。我猛地去扯，想拯救被这头金属怪物吞噬的崭新的行李箱。滋的一声，皮革和金属摩擦的声音引起了检票员的转头注视。我拖着箱子，灰溜溜地朝人群中挤进去。走进候车室，我绕着一排排椅子巡视，想找个落脚的地儿。椅子上躺着或坐着拖行李的人，没有一个空位。最后，我只幸亏大厅的墙角停了下来。

　　我望着陌生的面孔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因自尊受到伤害而升高的体温，慢慢集中在眼窝。顶上的白炽光逐渐放大，笼罩着玄色的人群，直至淹没。我擦拭了眼角，蹲下来。看看法上一只蚂蚁从一个男人的皮鞋下快速爬过。它快跑到我的鞋边了。我伸脱手指，绕着它在地上画了一圈又一圈。

　　火车是晚上9点多到的，晚点了十几分钟。我重复检察车票上的信息，朝挂有“3”号标牌的车厢走进去。一种强烈的冷气味道，灌入到鼻腔。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我忍不住干呕几下。我拖着行李，一走一停地来到19号床位。我个子不高，没法把箱子放到行李架上，只好塞到床铺底下。所幸我买的不是上铺，不用爬梯子上去，因为我总是畏惧下床的时候踩空。我把背包放到靠窗的那头，脱下鞋顺势躺在铺位上。

　　我闭上眼睛，静静听着人们走走停停的脚步声和轮子划过地面的隆隆声、另有争相挤过时衣服和肉体的摩擦声。我听见了一个少年握着手机玩着我也玩过的游戏，一名中年妇女扯着一个小男孩的胳膊艰难地前行，似乎小孩在和他母亲进行着拔河角逐。两位老人相互搀扶从我脚边路过，在不远处停下来。其中，一位老伯执意要让老伴睡在床上，自己坐在走道旁的凳子上。耳旁熙熙攘攘的声音徐徐变得零星。陪同着哐当的声音，火车终于发动了。到了十点多，列车员关掉火车上的灯。周遭的一切马上陷入黑暗。我睡不着，用被子遮住脸。已往的往事像幻灯片一样在我脑海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