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里，天空飘落鹅毛般的雪花。雪地里残留着除夕夜燃放的烟花爆竹。
挨家挨户的廊檐上依旧高高挂着大红灯笼。在这满城的灯笼中，唯唯一家声势格外气派。
这家屋檐上的灯笼把门前白色的雪地染成绯红色。门框上结着红布缎子，贴着俗气喜人的对联。
一个裹着粗制烂布的女孩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她慢慢走到门口，靠着门壁蹲了下来。随后，扯了扯身上的布料遮掩住早已冻红肿胀的光脚。
她一吸一顿地快速抽动鼻翼，耳后一颗醒目的红痣也随着剧烈起伏。凛冽的寒风让她不能正常呼吸。她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过了很久，如果不是鼻孔还冒着热气，我想她应活该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难听逆耳的咿呀声，惊醒了这个快要冻僵的生物。一个梳着发髻，穿粉红衫子的中年女人往空中挥舞几下手绢，然后故作姿态地掩住口鼻朝女孩走去。
那女孩只是怔怔地看着这女人额前比雪还要白的肌肤，任由她抱了进去，并听到她说了一句：“真是可怜！”
冬天已往之后，皑皑白雪消逝不见。大地焕发出盎然的生机。各家各户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来迎接又一轮的春天。
城里最气派的大门是在晚上被一双女人的手打开的。等门徐徐打开后，只见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女在大厅中间舞动着水红色长袖。
那长袖一会儿扑到一个男人的脸上，一会儿又爬上一个男人的肩上。在这群围坐成一圈的人中间，一个高峻的男人扯住女人的袖子闻了闻，然后随着她走进厅后的房间。
当这年轻女人走进去的时候，我看到了她耳后的一颗红痣。
“你昨天晚上又说梦话呢？”闹钟把我吵醒，我起身坐在床上，晃动几下不太清醒的脑袋。袁姐冷不丁地说出这话。
“说什么呢？”我下意识地问道。
“你一直在喊不要进去，不要进去！”她高声地模仿起我做梦时的语气。
“袁姐，你昨天下班之后去哪儿？”我想到昨天看到的一幕。
“去玩了！”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上次不是告诉过你，我有个朋友在上海，找她去了。”
“我昨天看到一个长得似乎你的人。”听到她淡定的语气，我在质疑是不是看错了人。
“在哪儿？”她问道。
“出大门走很远，过十字路口，在一条隐蔽的小巷子里面。”我一五一十地回覆。
“你看到了！”她小声说了句。
“嗯”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坦诚，我竟说不出来话，只是简朴回应道。
认真相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无力招架。我的第一感受是恶心，这是我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见到“娼妓”。而且，还和我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面。
我下床，开始收拾。屋内只有我穿衣服时磨磨嗦嗦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尴尬。
我急冲冲地拿起脸盆、毛巾往洗漱台走去，来回避这貌寝的真相在耀武扬威的时刻。
才七点多，我就来到了办公室，可是纵然这么早，办公室的灯却早已亮着。我像往常一样问候道：“孙工，早啊！”
孙工朝我微笑着点颔首，突然受惊地说：“你衣服穿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