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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南枝

第72回 南枝

择南枝 二阿农 2505 2022-02-10 18:00:00

  大师姐的身体……似乎越来越酷寒了。

  小战越发恐慌。

  大师姐之于他,一直像神明一般的存在。神明忽而坍毁下来,无异于崩天。

  外头还守着禁卫军。

  刚刚虽然被解语斥退,可约莫是天子着实放心不下周太后,是以禁卫军还留了几小队,远远的来回巡逻着。

  天快亮了。

  天边已然露出灰蒙蒙的白,吝啬地朝大地投下薄薄的光。

  小战自然不敢冒险,而且段王爷付托过了,就留在太后寝宫的西偏殿中。那里,很宁静。

  小战背着大师姐,小心翼翼地转到西偏殿里。

  西偏殿中,果真没有人。

  但里头的陈设,有些怪异。

  几座绣着栩栩如生的仕女图的屏风作阻遏,里头有一张软榻,上头铺着大红的座垫,大红色的靠枕,小杌子上放着擦拭得干洁净净的红泥小火炉,上头座着同样擦拭得干洁净净的铜茶壶。红漆托盘中,一双茶碗朝下盖着。

  软榻前,另有一个火盆。

  小战望了望四周,见周围绣着精美图案的帐幔垂垂。他屏气凝神听了听,没有旁人的气息。

  不外,段王爷是怎地知晓这西偏殿很宁静呢?明明段王爷对皇宫大内城,并不是那么的熟悉。

  小战小心翼翼地将大师姐放到软榻上。

  大师姐的眼睛紧紧闭着,素日里冷若冰霜的绝美容颜多了一丝凄美。她的唇角上还残留着暗玄色的血。

  小战伸脱手指探了探大师姐的鼻息,微弱得险些没有。

  “大师姐……”小战手足无措,忽地想起以前师伯说过,可以将内力渡与中毒之人,助他驱毒。

  不妨一试。

  小战试着将双掌放在大师姐的后背上,正欲将内力渡与大师姐,谁料才运功,他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弹飞开来,恰恰落在靠墙的立柜边。

  掉在地上的小战一脸莫名,他正要爬起来,忽地瞧见立柜的下方,有一双男式靴子。那双男式的靴子,似乎还在瑟瑟发抖。小战原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又觉着是晨光还不够明亮,再定睛一看,果真是一双男式的大靴子,肉眼可见的抖啊抖。靴子上头,却是两管薄薄的垮裤。很明显,这人是在睡熟的时候,来不及穿衣衫,便躲进了立柜后头。

  啊哈!怪不得那周太后不让禁卫军进来搜查,怪不得段王爷说西偏殿十分宁静。

  这周太后胆儿真大!竟然在自己的西偏殿里灼烁正大的养面首!那姜国的先帝,似乎才崩了没多久罢,这年近花甲的太后,竟然另有心思养面首!可真是天下奇闻!

  若不是大师姐此时正在危急关头,他倒还真想戏弄戏弄那男子。

  却说小战一转念间,孙南枝却是仿若置身冰火两重天。

  她先是如坠冰窖的冷,冷得四肢麻木,入心入骨;尔后是置身在熊熊烈火中,炙热的火不停地烤着她的面容,让人窒息得想逃。

  然而她不能。她似乎是被人囚禁在一个笼子里,逃脱不得。

  她还未曾受过这般的苦。她的身份尊贵,一出生便天赋异禀,即是修炼历经的磨难,也不外是小事一桩。

  她咬着牙,绝美的容颜扭曲得变形:“另有什么刑罚,通通放马过来!”

  无人回应。

  阴骛的天空却是闪了闪,劈下一道巨雷,恰恰落在关押她的笼子上。

  她受了这一道雷,银牙紧咬,厉声怒骂:“不外是天雷,有何惧!”

  又一道天雷落下,她再度咬牙受了。

  可一道又一道的天雷落下,即是天帝也蒙受不住那么多道天雷。

  第九道天雷落下时,笼子中的她,化作点点绿光,消失了。

  点点绿光落入凡尘,晃晃悠悠的落在一个山谷南边的一棵千年榕树上。彼时正值春日,东风暖和,春雨嘀嗒,各处的野花盛开着,千年大榕树的树干在柔和的东风中舒展着,生长着。

  那些绿光寄生在大榕树上,历经百年的春夏秋冬,看遍山谷中野兽的生生死死,忽地在一个春日的午后,伴着暖和的东风,幻化成了一个襁褓中的女婴。

  女婴啼哭不已,引来了一个名叫孙娃娃的中年男子。

   他一脸疑惑地站在树下,望着榕树上挂着的襁褓,惊疑道:“是哪对天杀的怙恃,竟然将孩子挂在那般高的树上。”

  就这样,绿光幻化成人影的女婴被孙娃娃救下抚育着。

  因是从山谷南边榕树上的树枝上拾得的,是以孙娃娃直接了当,起了“南枝”这一名字。

  他一直盼望着,那对天杀的怙恃,能有一日良心发现,他们在某一年的春日,将一个女婴挂在了榕树的枝干上。

  孙南枝难受不已。

  她是谁,她是谁……

  有一道人影影影绰绰地在一团迷雾中泛起,幽幽地叹息一声:“你可知,世上除了刑罚,另有情感……”

  什么情感,什么刑罚,她如坠云里雾里,只想从这怪异的梦境中逃脱出来。

  她还中了毒,她要替自己疗伤……她还要将冬杏护送到西南府去……她还没有学得段王爷的武艺……

  孙南枝银牙紧咬,涣散的意志徐徐的凝聚。

  那道人影却是又微微的叹息了一声,突地消失了。

  随着那人的消失,迷雾倏然散去。

  豆大的汗珠从她额上滴落,受滞的经脉忽地似柔软的树枝般展开,满身似又是注满了力量。她猛地睁开眼的瞬间,觉着似是有什么工具从她体内流逝,消散不见了。

  前尘往事,她再也记不得。

  眼前的部署,甚是陌生。

  她坐直身子,看到小战正趴在地上,一脸傻气地盯着一个立柜看。

  她沙哑着声音,道:“小战?”

  “大师姐!”小战猛地跳起来,望向大师姐的眼神却多了一抹惊奇。

  大师姐中的毒,不是还没法子解吗?可眼前的大师姐容颜绝色,明艳感人,刚刚那苍白的脸色哪里还寻得着。

  他就这么看着大师姐轻轻地站起来,轻轻地舒展着身姿。

  大师姐,好了?

  小战傻了眼。

  大师姐身体果真天赋异禀,明明刚刚还奄奄一息,眼看就要被黑白无常给勾了去,可转眼就活蹦乱跳了?

  他还没来得及作声,忽地听得似是有人闷哼一声,似是,在发力?

  小战压根儿没来得及转头,眼睛的余光便瞧见身后的立柜朝他倒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小战脚下一滑,就溜出了在可能被立柜波及的规模外。

  尽管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但立柜倒下时,照旧发出了不少的响动。

  站在立柜后头那人,愕然地与小战面面相对。

  西偏殿的响动传来时,段离燕满身的戾气上升到了极点。

  他长身玉立,将周太后刚刚写的工具一把抄起,眼皮微垂:“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

  说罢,却是似一阵风的消失不见了。

  周太后刚刚还能自持的冷静模样蓦然消散,只恶狠狠地将桌上的镇纸石一把扔在地上。

  解忧与解语惊骇地跪下来。

  “废物,都是废物!”

  周太后骂完这一句,却是颓然地瘫到在地上。

  被人抓住了把柄,她有何脸面面对娘家人?有何脸面面对姜弘?

  她垂着头,长发披散着,忽而喃喃道:“我用我的一辈子,换来他们一生的荣华富贵,他们怎敢不满?”

  她说罢,却是笑了起来。

  柜子倒下后,孙南枝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小战跳过立柜,一把将罪魁罪魁给薅住。

  忽地一阵风刮进来。

  是,人的气息。

  她才堪堪转过头,就对上了一双满是担忧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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