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贺礼
领头番子试探地问：“你说说，我们是谁？”
“你们是锦衣卫。”
祁溶上下审察这群身着番子衣饰的锦衣卫，浅笑着说。
赵子信喜出望外隧道：“啊呀，是自己人！快松手！松手！”
然而挟持他的人将信将疑，迟迟不愿松手。
领头番子沉声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祁溶，你们的殿下。”
难怪他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一众锦衣卫大惊，立即跪了下来：“殿下恕罪！”
赵子信揉了揉生疼的喉咙，忙跑到祁溶的背后，嗔道：“都说了是自己人，非不信！”
祁溶抬手，做了一个平身的姿势，道：“带我去见你们的屠指挥使。”
为首的锦衣卫见着祁溶，刚刚横冲直撞的气势登时夭折，垂首道：“屠指挥使就在瞭鹰台，卑职为殿下带路。”
瞭鹰台是一座建有三层高的楼台，由锦衣卫在最高层进行监察。
屠沐身穿番子的衣服，泡了一杯醒神的浓茶。
他看似闲养着精神，实则站于高台之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突然，他的双耳微微一动。
身后有人！
屠沐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
“当当当——！”
屠沐猛然转身，从袖中甩出三枚孔雀翎。
身后之人的身手异常敏捷，翻身一跃，绕开前面两枚孔雀翎。
后至的一枚被他用剑鞘挡下，落在了地上。
屠沐就着月色看向那人，慌忙跪下，道：“原来是殿下！恕卑职冒犯！”
祁溶扶着剑笑了笑，抬手走过屠沐，道：“屠指挥使脾气见长啊。”
“那倒不是。”
屠沐站起身来，道：“艰屯之际，难免紧张。”
“谨慎是好事。”
祁溶扶了一把圈椅坐下。
屠沐有些惊奇，问道：“殿下是如何知晓，这些番子就是锦衣卫？莫不是他们伪装得欠好？”
祁溶右手撑着下颌，道：“那倒没有，我算着你从刑部大牢离开已有半月之久，以我们屠大指挥的做事气势派头，西厂早该拿下。所以特去试了试他们的身手。”
番子身世西厂，大多是太监身世，功夫阴狠，擅长走下三路。
而锦衣卫个个都是练家子，脱手狠厉狠毒，练的是硬功夫。
祁溶刚刚一探，便试出了“番子”们的真实功夫，知道屠沐不负所望，拿下了祁都的瞭望哨。
此时的喻庆喜还蒙在鼓里，不知外面早已变了天。
“报！城外有一支军队要入城，扬言要面圣，说是他们手上有一个陛下想见的人。”
祁溶坐直了身子，与屠沐对视一眼：“走，去看看。”
城楼上的守备军见是西厂的番子，姿态甚是敬重。
祁溶与屠沐站在城楼下俯视，戎马约莫五千上下。
一众士兵蜂拥着一个囚笼，祁溶放眼望去，呼吸几近凝滞。
屠沐也看见了，心下一沉。
囚笼里躺着的，正是江锁，已经烧得人事不省。
祁溶咬紧后槽牙问：“他们即是烬风军？！”
“差池。”
屠沐看出了眉目，左丹青并没有在队伍中，楚温良也不见了：“卑职听闻烬风军被褫夺封号之后遣散了所有士兵，他们手持这么精良的武器，身骑这么壮硕的战马，不应是烬风军。”
“那就是落城守备军。”
祁溶双手撑着城墙，俯身与武晁对视，目露凶光，道：“落城的州府或许早就叛变了。”
屠沐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开门放人。”
祁溶背过身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
江锁是他的死穴。
看着江锁躺在囚笼里，他便冷静不下来。
良久，屠沐回来向祁溶报信：“殿下，人是往皇宫的偏向去了。”
“晚晴落在他们手里，自然是要去邀功的。”
祁溶揉了揉鼻梁，道：“落城地处北境，与倭人素无往来。他们押着晚晴，是要送给皇上做贺礼。”
祁溶朝皇宫的偏向望去，夜色朦胧，皇宫灯火通明。
*
清晨，东方刚现鱼肚白，便听宫中兰林轩传来声音。
“抓到江锁了？”
丰川玄与叶游元险些异口同声地说。
丰川玄的语气是惊喜，叶游元的语气则是震惊。
江锁是什么人？
智计无双，神鬼莫测，怎的阴沟里翻了船，竟落在一个小小守备军手里。
丰川玄立即出了兰林轩，朝关押江锁的偏殿走去。
那偏殿处在御花园旁边，是彩橘与四皇子经常停留的所在。
贤亲王如此部署自有他的用意。
他心知江锁狡猾异常，心思敏捷，稍有不慎便会着她的道，所以故意将江锁关在人来人往的热闹所在。
御花园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江锁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半睁着眼睛。
门被推开。
一个白衣男子推门而入，飘飘然犹如天上仙。
他半蹲在了江锁的面前，牵唇而笑，道：“女人。我们很久不见。”
江锁也笑：“很久不见。难得你来看我。”
像是老朋友晤面。
打过这么多次交道，输赢参半，算是老朋友了吧。
这男子正是丰川玄。
江锁试探地问：“怎么是你来？陛下呢？”
她的双手被麻绳缚在背后，转动不得。
丰川玄笑：“怎么？女人是不想看见我？”
江锁轻笑着摇了摇头：“那倒不是。”
北境落城乃是烬风军的驻扎地，与朝廷的渊源极深。
当年太傅姜宗曦与太子祁烬一手将烬风军打造出来，风头一时无两。
由此，江锁断定落城州府其实早在六年之前便与太后往来，所以此番进宫县里，也应当献给贤亲王，而非一个倭人。
为什么现在泛起在眼前的竟是丰川玄？
丰川玄何等智慧，猜出了江锁的心思，便道：“是陛下差我来看女人的。”
江锁惨然一笑：“悦目吗？”
丰川玄伸手撩起江锁额头上的乱发，道：“我现在就为女人请太医。”
“有劳。”
江锁叹了声气，重新闭了眼。
太累了。
自那场噩梦醒来，江锁似被抽去脊髓一般，身旁有什么便往什么上面靠。
徐徐地，她又睡熟了。
不是找太医么？
天都黑了，太医却没有来。
子时已过，月亮在缥缈的乌云里忽明忽灭。
御花园被重兵扼守，防了个严实。
有人走入了御花园。
守卫粗着嗓子问：“什么人！”
那人一身太医妆扮，提着药箱，正是祁溶。
他弓下身子，低头道：“给房中监犯瞧病的，白昼急着给娘娘请平安脉，延长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枚金锭，偷偷塞进守卫手中。
“去吧去吧。”
守卫用袖口收下金锭，挥手道。
祁溶道了声谢，径直走了进去。
“晚晴……”
只见江锁软软靠着石柱，不知是昏厥照旧睡着。
祁溶将她抱在怀里，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怎么烧成了这样……”
祁溶对江锁昏厥一直有心病，生怕她会突然离自己而去。
“醒醒，晚晴。”
他要摇醒她，不能再这么睡下去了。
江锁微微睁了眼，从喉间发作声音：“烬哥哥……”
两行清泪从白皙的脸颊上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