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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女法医

第六章 溺死的小童

大唐女法医 袖唐 3048 2011-10-19 20:35:17

    冉颜心情轻松的点颔首,让晚绿扶着她下慢慢往下走。路上偶而遇见一两个村妇,她们也都认识晚绿,见她扶着一个女子,知道是冉十七娘,便退至道旁微微蹲身行礼。

  冉颜也都客气的出言请她们免礼,给人留下了十分和气的印象。

  为了走近道,晚绿与冉颜从村子中穿过,遇到的人也徐徐多了起来。

  唐朝没有动不动就磕头的习惯,纵然这些村民是冉氏庄子上的雇农,在见到冉颜,甚至见到冉氏家主时,都只需简朴行礼问候即是。

  两人走到村头时,突然听见一阵咋咋呼呼的喧闹声,不外片刻,便看见十余个小童被一名老者拿着手杖追赶,像一群扑棱棱的小鸟,边叫着边拼命的跑。

  女童都是揪着两个髻,大一些的着裙,小一些的着裤子和交领衣,男童花样就多了,有的也如女童似的,团着两个髻,也有揪着一个的,另有个胖乎乎的小娃娃,约莫五六岁,把头发都给剃了,只留脑袋前的一撮,扁着嘴就要哭的样子。

  冉颜见他们身上都是泥巴的模样,有两个面上还带血痕,便推测,约莫是一群孩子背着大人掐架了。

  果真,她这厢刚想过,便听晚绿逗那个落在最后的小胖道,“平小郎,掐架又被抓个正着吧!快些着跑,若是被族长抓着了,回家你阿娘可又要整治你了!”

  那小胖哇啦一声哭了出来,即是哭得凄惨,脚下也没消停,两条小短腿使劲儿的倒腾,生怕被捉住。那模样,认真是可爱的紧。

  冉颜满脸乐呵呵的道,“晚绿,你可真是坏着呢!”

  晚绿见冉颜似比从前开朗多了,心里兴奋,故意与她斗嘴道,“娘子看热闹看的这般欢快,还编排奴婢!”

  冉颜向来就是这个品德,被人一语戳穿未免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还未及接话,身子猛然被人撞到一边去,晚绿失声惊叫,连忙伸手抓住她,两人踉跄了几步,堪堪稳住身子,这才没有摔到路旁的水沟里。

  冉颜站稳之后,抬头看那撞她的人,是一个身着浅褐色麻布裙的村妇,人早已经跑远,虽然看不见正面,但见她脚步凌乱慌忙,颇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

  “怎可如此无礼!”晚绿火气一下便上来了,“娘子,奴婢先送您回府,转头便找那村妇算账!”

  冉颜收回目光,淡淡道,“算了,见她步履急遽,怕是遇着什么急事了。”

  “什么急事?天塌了么!竟然撞了人也不知赔礼!”晚绿怒道。

  见晚绿气鼓鼓的模样,冉颜不禁无奈一笑。

  冉颜觉察自己这几日轻松下来,虽然十分的无所事事,却比以前生动了许多。从前面对尸体时,出于对死者的尊重,必须要严肃认真看待,不能有一丝马虎,她又是个事情狂,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副人人敬而远之的“死人脸”。

  这种变化,许是好事吧!

  晚绿扶着冉颜走到村头,只需再过一道拱桥便到了冉府庄子,两人刚刚踏上阶梯,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蓦地划破黄昏的宁静,惊起水边的鸟,扑棱棱的四下散去。恰是应了晚绿刚刚的话——天,真的塌了。

  “三郎!三郎!”

  妇人的悲泣声就在不远处,紧接着即是男女老少的七嘴八舌的慰藉,无非是节哀顺便之类的言语。

  丧子之痛,痛彻心扉,更况且,这周三郎是刘氏唯一的儿子,刘氏是个未亡人,前面有过两个儿子,都得病去了,良人三年前也撒手人寰,将唯一的血脉托付给刘氏,母子俩相依为命,其痛更是难以蒙受。

  刘氏恐慌的道,“不,我家三郎不能死,我要去找吴神医!他定能救活我家三郎!”

  “正是正是,刘嫂子,你且候候,咱们带着三郎这就去找吴神医。”有个男人赞同道。

  眼看周三郎是死了,但众人似乎对吴修和特别迷信,一厢情愿的以为他真的是神医,能够令周三郎起死回生。

  冉颜听到人群一阵骚动之后,便瞧见一群人急慌慌的从一小片树林中冲了出来,为首的是个抱着孩子的庄稼汉,身上灰色的窄口短衣短裤,衣物头发全都被水浸湿贴在身上,显露出壮实的身板,在他身侧另有同样满身湿漉漉的青壮男子。

  紧随其后的即是几个身着麻布长裙的妇人,其中一名即是刚刚撞了冉颜的那个。

  一群人远远的便看见了站在桥头的冉颜和晚绿,纷纷叫嚷道,“小娘子!快快资助请吴神医救命!”

  晚绿对冉颜小声急道,“吴神医今儿早便去西山采药了,这会定然是回不来的!这可怎生是好!”

  “不管如何,先回去看看吧,万一这孩子命不应绝呢!”冉颜敦促道。

  晚绿听冉颜的话很有原理,急的一跺脚,拎起裙摆转身往府内跑去。

  随后,那一群人呼啦啦从从冉颜身边冲了已往,冉颜随手抓住一个青年,被他的冲劲带得一个踉跄。

  “这位娘子,你休要扯着在下,救命要紧啊!”青年焦躁不安,却拘于礼节,欠好伸手扯开冉颜。

  “你去了能做什么,万一吴神医不在呢!还不赶忙寻匹马,去就近请一名医者!有备无患。”冉颜冷声道。

  青年楞了一下,连忙拱手,“多谢小娘子指点!”

  冉颜也不与他虚礼,说完话便步履急遽的跟上去,远水解不了近渴,若是那小童另有一线生机,她也不能任由抢救时机白白延长已往。

  冉颜做法医久了,有个毛病,即是看见尸体就想往上凑,遇见另有一线生机之人,必得想尽措施全力施救,究竟在刑侦上,活人比死人能够提供的信息更多。

  因此眼下冉颜要去救那孩子,也并非是何等心怀慈悲,而多数是出自一种“留活口”的本能。

  人群在冉府庄外止住脚步,焦急的往里面张望,那妇人只是抱着小童哭。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漫长,才不外一小会儿,期待的人开始躁动起来,抱小童过来的那个男人道,“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如进府去寻吴神医吧!转头郎主若是怪罪下来,我担着即是!”

  若是他们强行入庄,仅仅两个门房是拦不住的,众人纷纷赞同,正欲举步,却见晚绿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吴神医今日一早去西山采药去了,我寻遍整个院子,他老人家尚未返回!”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道惊雷,晚绿话音才落,那妇人便嚎啕大哭起来,“周家只这一根独苗,贱妾也不能守住!良人啊!贱妾对不住你!”

  村民们也默不作声,几名村妇上前去慰藉刘氏。

  冉颜拨开人群,默不作声的走到刘氏面前,出言道,“把孩子放到地上。”

  声音不大,但是肃然,平静的似乎没有含带一丝情感,竟是让哭泣不止的刘氏怔住。

  “若真想救他,就听我的话。”冉颜不耐的蹲下身,从怔愣的刘氏手中接过小童。

  隔着幂蓠上的薄如蝉翼的黑纱,能清晰的看见小童面色涨紫,腹部微微隆起,满身上下已经被泡得发白,手攥成了小小的拳头,手心还握着水藻沙石之类的工具,冉颜心里微微一凉,伸手轻轻按上兴起的腹部,冉颜向刘氏确认道,“可是一夜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

  刘氏见冉颜认真的形容,便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声道,“昨日晚饭事后三郎便说去村头玩一会儿,晚间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不愉,说是他长大了,要独自住一屋,我当只其时他听了什么嚼舌根的话,便应了,今早喊他用饭时才觉察他不在屋里……呜呜……”

  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刘氏这话一说出口,其余人也都死了心,从昨晚被溺,泡了一夜,人都已经是这副模样了,哪里另有能活得原理,即是吴神医恐怕也难以救回来了。众人纷纷叹息着,劝刘氏节哀。

  刘氏面上泪水纵横,却不死心的盯着冉颜,虽未曾作声,可眸中全是恳求希冀。

  冉颜撩开幂蓠的黑纱,用指头挤压孩子的眼球,视察瞳孔变化。

  这是一种分辨人真死照旧假死的措施,如果瞳孔被挤压变形,松开手指后瞳孔能够恢复,便说明人还人还没有死亡。

  法医学上有一种情况叫做“假死”,又称微弱死亡。是指人的循环、呼吸和脑的功效运动高度抑制,生命性能极端微弱,用一般临床检查要领已经检查不出生命指征,外表看来似乎人已死亡,而实际上还在世的一种状态,经过积极救治,能暂时地或恒久的苏醒。

  假死常见于种种机械损伤,如缢死、扼死、溺死、种种中毒等等。冉颜在事情中便遇到过几例这样的情形。

  冉颜见这小童的瞳孔还能够恢复,恐怕还在世。为了确认判断结果,冉颜用帕子将小童指头扎结起来。

  “去找干土!越干越好。运到这里来,能救他性命。”冉颜抬头,用最简练直接的语言表达出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苏州人家尽枕河,哪里能有干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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