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糟糕天亮了

　　在进化人类里，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约定——不去打探别人的能力。

　　由于进化出的能力都十分奇特、超乎想象，每一种不起眼的能力都有可能成为救自己一命的底牌，因此自然而然地，谁也不愿意将底牌袒露给别人看。

　　甚至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话，就连在他人面前使用能力也成了隐讳。

　　这一点，卢泽已经跟林三酒提过了——那为什么玛瑟又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别误会，”或许是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当了，玛瑟笑了笑。“以我目前的水平来说，无法得知你的进阶能力，只能分析出一些基本数据。了解一下自己的基本数据，对你来说也有利益……虽然这都取决于你。来试试么？”

　　林三酒朝她一笑，伸出了胳膊。“那，来吧。”

　　她愿意信任一起战斗过的人，纵然认识时间还不长。

　　更况且，适才跟堕落种纠缠的时候，她和卢泽都没少袒露自己的能力。自己能猜出来卢泽的或许能力，卢泽肯定也早就对自己的能力有了一个估算了，没有须要再遮遮掩掩、平生嫌隙。

　　坚硬的指甲尖闪着金属光线，在林三酒的胳膊上轻轻地一碰，甲尖就像是受到了邀请似的，平滑地陷入了肌肤里——她才刚刚感受到一点轻微的疼痛，玛瑟就已经收回了指甲，笑着说：“好了。”

　　她将一滴浑圆的血珠滴在了手心里，血珠立时便消失不见了，玛瑟闭上了眼睛。林三酒再一看，自己胳膊上的切口太细微了，早已停了血。

　　“玛瑟现在的能力还比力低级，所以读取你的数据可能会慢一点儿……”卢泽似乎有点欠美意思似的解释道：“所有的进阶能力在使用中都是会慢慢升级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林三酒想到了自己那怪怪的能力。

　　也就是说，这些破卡片也会升级？会酿成什么样？起码应该让她没有限制地转化物品吧……？

　　想到这个，她不由又想起了自己可收了两次铁门——虽然第二次只维持了短短的一两秒，但不知道今天的限额是不是也算用完了？看来得找个合适的时机试验一下……

　　趁着期待玛瑟读取数据的时光，林三酒出于好奇，和卢泽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他究竟比她多见识了两个新世界，许多经历对于她来说都是闻所未闻的，听得她一会儿惊叹、一会儿可笑，一会儿又是提心吊胆。

　　卢泽或许也很久没有跟人这么痛快酣畅地聊过天了，一时间两人倒是亲近了不少。

　　眼看也聊得差不多了，再一看玛瑟，她依然照旧适才的模样，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玛瑟还要花多长时间读取数据？”林三酒终于问道。

　　“呃……看样子起码还得一两个小时呢。”卢泽有点尴尬的样子。“以前玛瑟分析我的数据时，似乎没有花这么长时间啊……”

　　“这么久？”林三酒吃了一惊。她随即伏下身子，仰头看了看车窗外的天色——此时浓黑的夜色已经淡了，东方隐隐地现出了一抹灰白。坐回了原位，她的脸上流露出了隐隐约约的担忧。

　　“怎么了？干嘛这副脸？”

　　“天马上就要亮了。”林三酒喃喃地说了一句，转头望着卢泽。“夜里已经这么热了，等太阳一出来，车子正幸亏阳光下晒着……到时温度会高成什么样子？”

　　卢泽一下被她问得哑住了，两人面面相觑——林三酒揉着眉心，有点儿疲倦地说：“再过两个小时，我怕咱们都市成烤炉里的鸭子。”

　　虽然车子的油电都还富足，足以支持冷气维持一段时间，可是这凉意在外界凶猛的高温侵袭下显得如此脆弱——这还仅仅是在夜里。车里这部可怜的空调机，到时就算是烧断了线，恐怕也无法反抗白昼的熊熊烈日……

　　“你对这四周熟，有没有什么措施？”卢泽一直以来轻轻松松的心情也不由有点儿极重了。

　　措施或许真有一个。

　　这个公寓社区四周，坐落着都市中最昂贵的购物中心之一。这幢修建自己已经失去了价值——因为商城中心设计了一片高高的热带植物林，为了到达通透自然的视觉效果，天花板全是用透明的钢化玻璃筑成的。以前，肩膀上洒着阳光，在浓绿的植物旁漫步简直是一件很惬意的事，不外现在可就致命了。

　　可是在购物中心的地下一层，却是一个占地广袤的进口超市。没有了阳光直射不说，另有大量的食物和水……

　　林三酒将中心的情况一说，卢泽马上兴奋起来：“超市，那可太好了！你可不知道，我和玛瑟已经一年多都没吃过人吃的工具了！在上一个新世界里，我俩天天吃压缩饼干、行军干粮，情况糟糕的时候，连树皮都啃过。哎呀，那个便秘得难受的呀，肚子里似乎揣了石头……”

　　林三酒挑起眉毛看了他一眼。卢泽反映过来，总算没有继续把便秘的情形继续描述下去，咳了一声：“你说的对，咱们谁也不知道白昼的温度会升高几多，确实应该早作计划。”

　　轻声商量了几句，两人很快就下了决定：先把车子开到购物中心门口，找一处阴凉的地方停下，然后再由卢泽背着玛瑟，一块儿下到超市里去。

　　进口超市中的食品区占据了很大一部门区域，加上堆栈里的库存，供应3人份的口粮应该是绰绰有余的。高温夺走了正常世界，可也夺走了绝大多数人在车外的行动能力，竞争者应该不多——再说，一整个超市的工具呢，再来几十小我私家分都够。

　　超市位置也好；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在超市里安置下来，当成一个据点，渡过平稳的一年……

　　林三酒也知道自己可能有点儿过于乐观了，实际情况或许不会如此理想——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就连计划中的第一步“来到中心门口”，现在看起来都险些是一个不行能完成的任务。

　　购物中心的位置得天独厚，正利益于都市心脏的主干道上。这四周的一小片区域，是着名的不夜城，夜夜通宵璀璨，车流不息。

　　碰巧，这个月又是购物中心的“五周岁纪念”，整个月份里每天都是24小时营业；这意味着，在昨晚气温飙升的时候，无数人的第一念头，都是要逃来这儿纳凉。

　　此时主干道上的汽车，挤成了一条轰隆隆震天响的长龙，将林三酒他们的车给远远地推到了末尾；而每一辆还能发动的车，都处于发动状态。街边，零零落落地趴伏着一动不动的肢体，甚至很难意识到，那些灰黑干枯的影子曾经是人。

　　看来想要开车已往，是不行能了。

　　林三酒狠狠拍了一下偏向盘，计划倒车；然而她才抬头看了一眼，就发现这么一会儿的时光里，后视镜里又泛起了新的车子，将他们给牢牢堵在了车流中央。

　　“都已经停电泰半夜了，怎么另有人往这个偏向来？”

　　身处在无数热腾腾的发动机中间，坏了一扇窗户的毛病就显露出来了：空调吹出的那点可怜的凉气，基础抵不住从窗户缝里汹涌侵袭进来的热度——卢泽像个兔子似的，白皙皮肤上徐徐晕红了。

　　林三酒叹了口气：“或许是想逃出城的吧……这是条主干道，从这儿走的话，可以上好几个城际高速。咱们等等，后面的车肯定也得走的。”

　　可就在这短短两句话间，车龙的尾巴又加入了几辆新车——打头的一辆首先发现了前面情况差池，也不知道是不是慌得狠了，竟然一点警示也没有，一转偏向盘就往回走，一下子撞进了后面来车的车头里。

　　浓烟一起，林三酒心里登时骂了一声。

　　那辆往回走又撞上了的车是一台路虎，它庞大的身子一打横，将半条路都给结结实实地堵住了——加上另一辆车的车头被毁，眼看是动不了了，这一下，退路被彻底切断。

　　远处一辆刚开来的车，立即慌张皇张地转了个弯，跑了。

　　除了不知身外事的玛瑟，车里的两人都叹了口气。现在另有什么措施？只好弃车步行了。

　　幸亏天空褪成了鸭蛋青色，他们不必摸黑走。

　　“咱们另有几多水？”卢泽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不无担忧。

　　林三酒看了看背包。其实她不看也知道，包里一瓶矿泉水都没有了，只有三罐没有开封的可乐，一摸还热乎乎的。

　　考虑到两人的身体状况，她扔了一罐可乐已往：“正好剩三罐这个，喝了吧！补不了水，起码也补点糖——一会儿咱们的消耗可大着呢。”

　　没想到卢泽打开刚喝了一口，倒是愣住了，一边打嗝一边问“这是什么？”——原来在他的世界里，竟然没有可口可乐公司。看他一边咂嘴一边喝光了饮料，林三酒也扔掉了自己手中的空罐，问道：“准备好了吗？”

　　卢泽点颔首。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打开车门下了车。比之前似乎还要滚烫几十倍的空气，猛地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