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句句实言，不敢撒谎。”守山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县太爷带着衙役和民众清了山路，他这才来林府送信。
三老爷惊慌的站起来：“你说山顶有三具尸体？这事另有谁知道?”
“县太爷和仵作大人，剩下小的不知。”
林家家庙里泛起男尸，虽然被烧焦了但照旧能辨认出阴阳，要知道那可是道姑庵堂，这泛起男人可是松弛门风的事。
随着三老爷的紧张，守山人手心也出了一层冷汗。
小厮站在一旁忙给三老爷使眼色，三老爷领会到，沉声道：“你这一路也辛苦了，先留在贵寓歇息几天再回山上吧。”
守山人忙磕头：“三爷放心，小的哪也不走。”
“知道了，你也是个机敏的。”
三老爷站起来，让人给守山人打赏，之后就和小厮出了大厅。
“这到底是这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死的都是谁？”刚一出门，三老爷很是急躁的搓手。
小厮忙出谋划策：“老爷先别急，看来路遥回来的简直事出有因，该审她一审。”
三老爷摇头：“我要先去趟县衙，路遥那边你让姨娘去问。”
小厮诶了一声，二人忙分头行事。
檀香盈鼻的小佛堂里，三太太一手执这念珠，一手敲着木鱼，嘴一张一翕，却没发作声音。
老嬷嬷走到她身边跪下，在她耳边低语。
“什么？”三太太手中佛珠一颤：“那五小姐呢？都谁死了？”
“还不知道小姐是死是活。”老嬷嬷担忧的摇头：“据说尸体有四具，二女二男。”
“怎么会有男人？”三太太声音不自觉的提高，说完自知失言，看看左右没什么人，放下木鱼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知道，三老爷正在审问早上回来的那个丫头。”见三太太要起身，老嬷嬷慈祥的扶上她的胳膊。
二人往里间走。
“老爷是个糊涂的，我真怕她们借此毁了五小姐的名声。”三太太手撵着佛珠，神情凝重，有嬷嬷走在身边，她依然很不安。
“所以太太照旧出去吧，此外事可以不管，五小姐的事您若是不管，那她就真没指望了。您虽然对老爷不待见，可小姐总要管的。”
二嫂死了之后玨姐就只能指望她了，三太太转身，耀眼的日光从佛堂的门缝中泄进来，二嫂那爽朗大方的笑容就印在那光晕里。
她应该照顾二嫂的孩子，像二嫂救助她的弟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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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不够，还要再多几坛。醋用火，熏。”林孝玨一边对陶省三付托一些碎事，一边开始脱衣服。
“小姐这是……”张岳敬和陶省三都有些傻眼。
“你们也，脱吧。”林孝玨脱掉碍事的褙子、外衣。
“小姐这使不得啊。”陶省三窘的脸通红，摆着手往门口退。林孝玨撕了一块纱布，拿铰剪剪出两个窟窿，手一伸就披在身上。
穿好自制的白大褂，她转头奇怪的看陶省三：“什么，使不得？”
这女子的一举一动都十分诡异，与平常医者差异。张岳敬看着徒弟的无措，不解询问。
“小姐这是？”
“这世间，有一种工具，我们看不见。但是会使人，发病。我们很脏，要离隔。”林孝玨又为张岳敬和陶省三剪了两件白大褂，她顺手递给张岳敬：“搪塞，用吧。”
这应该就是不让人寓目打扰的原理，张敬岳接过来，略一思考，就披了上去。陶省三拿在手里扭扭捏捏不动。
师父定力好，还真信这女子，可他还没娶媳妇呢，当着陌生女子的面脱衣服欠好吧？
“医者，当无杂念啊。”林孝玨叹息的摇头，着手熏黄酒，也不看陶省三。
这小姐心里基础就没男女之别，人家想的都是医道。张敬岳心底对这小女子的敬意再一次油然而生，他拍拍自己老实巴交的徒弟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省三啊，小姐是大医，一切听小姐付托。”
“是，师父。”陶省一看林孝玨面无心情，基础当他是空气，被自己下作的想法羞得无地自容，躲到一边披上纱布。
“先生，您，怕血吗？”林孝玨带着张岳敬师徒二人做好消毒事情，她打开张岳敬的医箱，拿出里面薄而尖锐的刀子，凛然问张岳敬。
张岳敬被她严肃的心情都笑了：“怕血还怎么做跌打损伤的医生。”
“好，那您看过，杀猪吗？”
“看过频频，小姐想要做什么？”
张岳敬细想她问的问题，再加上兄长的遭遇，一下子就想到欠好的事，傻了眼睛。
果不其然，那小姐道：“我要，破开肚子，需要先生您，资助。”虽然是破开病人的肚子，不是她的。
张岳敬想起哥哥的死，痛心疾首的阻止：“这不行，小姐不知，老夫的兄长为了救人，也曾做个同样的事，厥后不仅人没救活，兄长也没了。”
“那病人，如何死，的？”
林孝玨娴熟的将刀子放在火上翻着烧烤，张岳敬看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很严肃的警告：“病人是疼死的，老夫没有开玩笑，小姐的要领行不通。”
“若疾发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
“可刳破腹背，抽割积累。”她讲话艰辛，才说一句后汉书中关于华佗做手术的纪录，张岳敬就很美意的帮他接下去：“兄长也是看着这句话，觉得此要领可行。但是不行。”
所以兄长并不是小姐所说的以非圣贤不能，您看过的书，兄长也看过。
“此人，脾脏破裂流血。必用此法。先生既知前言，也该知，后语。”
后语是：“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知觉。”
“小姐是说这个啊。”张岳敬苦笑道：“家兄自然知道，但麻沸散的配方已经失传，家兄又能有什么措施呢？”
“所以，医非圣贤不能。”林孝玨拿出一包散剂给陶省三：“以酒，服下。”
“这是……”张岳敬声音有些哆嗦。
林孝玨嘴角弯弯：“莨菪碱，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天南星。”
“真的是？”千年来，麻沸散的配方一直有人想获得，也有人配置，张家祖上就曾推测麻沸散中有生草乌、香白芷，张岳敬听林孝玨的配方似曾相识，除了那个什么浪荡贱以外，其他的药材都听过，很易得。
林孝珏眼角动了动：“对，这就是麻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