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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

第8章 为她所害?

汴京小医娘 姒锦 2608 2022-04-10 09:55:00

  院里挤满了前来纪念的邻里宗亲,看着她指指点点。

  二郎媳妇小谢氏,手里拿着辛夷昨晚为三念熬药的那个药罐,一张脸蹭了几道烟灰,更显恶毒。

  “娘,你同她烦琐什么?赶忙把这贱人抓去见官。”

  辛夷明朗地笑了笑,撑着一副瘦骨嶙峋的身子,将驴子拴在院里的树上,慢吞吞地走过来,抱臂相对,不甚在意地看着刘氏。

  “不用绕弯子。直说吧,又想搞什么花样?”

  刘氏破天荒地没有开口骂人,而是歪着嘴支使小谢氏。

  “二郎媳妇,你来告诉宗亲尊长,这个下贱妇人做了什么恶事。”

  小谢氏在张家的职位,全靠对刘氏溜须拍马。她对刘氏向来是极尽的奉承,没少干欺负大嫂和弟媳的事。

  闻言,她举高药罐,高声道:

  “诸位宗亲尊长,你们看看药罐里有什么?”

  “哎呀,那是猪母耳。”

  “猪母耳?剧毒呀。”

  村里人都知道猪母耳有剧毒,绝不会轻易入口,辛夷将它熬在三念的药罐里,能安什么美意?

  “好歹毒的后娘!”

  “老天爷,这是下鸩杀人啦——”

  乍一听“猪母耳”的时候,辛夷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工具,直到小谢氏从药罐里拎出一串商陆,她才明白怎么回事。

  三念昨晚的药,是辛夷亲自熬的,她虽然清楚里面没有商陆。不外,商陆已经熬熟,与药渣混为一体,她现在申辩说不是她放进去的,谁会相信?

  “你这毒妇,三郎走了,你要再醮我家都依了你,你却连他的孩子都不放过……可怜我的三宝还那么小,就要被你这狠心的后娘害死了……”

  刘氏演技精湛,说着竟推开门趴在三念的床前呜咽呜咽地哭了起来。

  “三宝啊,我的孙……你怎地这么命苦啊。”

  床上的小三念安平静静,没有半点声音。

  宗亲尊长一看这情况,群情激怒。

  “怪道这杀千刀的会美意地熬药,还彻夜在床前伺候,原来是不安美意。”

  “贼妇可恶,一把火烧死她算了。”

  “拉她去见官!治她的罪,砍她的头……”

  吼杂声此起彼伏。

  张正祥从外院进来,人没到,吼声先到,“闹什么?丢人现眼,不知道曾大人来给三郎上香么?”

  人群蓦地平静,分到两侧。

  张正祥带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从中穿过。

  “这是开封府曾大人。你们何事要报官啊?”

  刘氏撒泼哭诉,“大人啦,你快来看啊,我这恶毒的三儿媳妇,要毒死我的小孙女哩……”

  哭哭啼啼,闹闹吼吼,辛夷看得有趣。

  张巡虽然身世寒微,可在京中人缘甚好。尤其昨夜傅九衢来过之后,今儿天一亮,张家门口的车马那是来了一茬接一茬,全是来烧香祭祀张巡的官绅……

  因此,即便进来的不是这个开封府的曾大人,也会是此外什么官大人。

  辛夷明白了,这是一个局。

  张家人早早就把三个孩子“丢”到后罩房里来居住。那么,在张巡治丧期间,人人都市瞧到她是一个何等恶毒的后娘。

  这样一来,猪母草泛起,她百口莫辩。

  不敢冒犯傅九衢,就用这种法子来整她?

  衙门开抵家里来了,妙手段。

  曾钦达今儿来张家不是为了办公案,可事情落到了面前,他又不能不理会,于是双手往后一背,清了清嗓子,沉声喝道。

  “好一个歹毒妇人!真当我大宋律法是部署不成?”

  辛夷漫不经心的笑,“这位大人,您要是想在张家开设公堂,还烦请您,先自报家门。”

  曾钦达愣了一下。

  但凡草民见官,无一不紧张畏惧,这小娘子倒是斗胆?可她说得,又恰似没错。

  曾钦达哼声,“本官专管勾使院诸案公务。”

  在宋代,官和职是离开的,称为“寄?”和“差谴”。简朴的说,就是头衔和干的活儿可能不是同一个。

  曾钦达这个职务相当于开封府的判官,是给府尹和通判打下手的人。更直白一点,类似于包青天里的公孙策,也是个刑官。只可惜,他不是公孙策,辛夷对这个装腔作势的家伙没有半分好感。

  “不知曾大人,计划怎么处置我?”

  后罩房的门被刘氏敞开了,被子里缩着的小丫头脸蛋不够巴掌大,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瞧那模样就可怜,明白被后娘虐待过。

  “放肆!本官没问你,你却质问起本官来了?”

  曾钦达一个甩袖,负着双手沉喝一声。

  “来人!把张小娘子拿下,押送开封府问罪。”

  两个同来的衙差应声,按刀上前。

  “慢着——”辛夷不退反进,似笑非笑地看着曾钦达,个子瘦小,气势却足,“原来曾大人办案,只听一家之言,不听苦主申诉的吗?”

  她自称苦主,人群马上炸开了锅,骂她不要脸。

  曾钦达却是犹豫了一下,“人证物证俱在,你另有何话可说?”

  辛夷轻谩地抬抬眸,一双眼水灵灵的,照旧在笑,“原来这就叫人证物证?衙门里的老爷要都这么断案,开封府大堂都得长草了吧?”

  她话里明明白白的讥笑,让曾钦达有些下不来台,二话不说直接示意衙差拿人。

  不意,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不退不避,一把推开衙差,径直朝小谢氏走去。

  两个高峻健硕的衙差生生愣在就地,无辜的对视,想不明白——他们怎会轻易让一个小娘子推开的?

  “拿来!”辛夷伸手去夺小谢氏手上的药罐。

  小谢氏虽然不愿给,紧紧抱着药罐不放,结果被辛夷稍一用力,便推得老远,登时惊叫。

  “曾大人,这贱妇要扑灭罪证……”

  辛夷举起药罐,懒懒一笑。

  鼎力大举女……这个设定好使。她喜欢。

  “曾大人,看仔细了。”辛夷语气轻缓,就像看不到恼怒的人群,一只干瘦的小手伸入药罐里,当众捻出两根“猪母草”,放在嘴里嚼巴嚼巴,咽下肚去。

  “有毒吗?没有吧?”

  辛夷左右看看众人。

  “你们要不要尝尝?毒死了,我管赔。”

  众人大吃一惊,被她逼得步步退却。

  商陆是一种有紫玄色浆果的植物,红根确实有剧毒,可以用来做农药。然而,时人却不知道,商陆的嫩茎叶其实是可以食用的,基础无毒。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清脆的幼儿声音,打破了僵持。

  榻上的小三念突然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情迷茫且灵巧……

  辛夷走进去摸了摸她的额头。

  “感受如何?有没有好些?”

  三念看着辛夷关切的眼神,有些欠美意思。纵然坏女人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喂她吃水喝药,她也欠好跟她这样亲近。这是叛逆年老和二哥,叛逆他们的亲娘……

  “我没事了。”

  三念低下头,声音弱得像猫儿一般,脸上也有病气,但精神尚可,绝不像服了毒的模样。

  “乖,再睡一会,多睡觉才好得快。”

  辛夷满意地拍了拍小包子的头,转头看向曾钦达。

  “曾大人都看到了吧?还要不要押我去开封府问罪?”

  小娘子的双眼又黑又深,充满了讥笑,又有一种难以说清的漫不经心,似乎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让现在的曾钦达气急攻心,偏又寻不到她的错处,无能为力。

  “冒犯了。”

  曾钦达摇了摇头,朝张正祥叉手施礼。

  “张公,既然没有人下鸩杀人,本官就未便掺和你们的家务事了。告辞。”

  张正祥瞪了刘氏一眼,尴尬地回礼。

  “让大人见笑了,老汉送送大人。”

  “不必不必。张公留步——”

  二人客套着往外走,小谢氏却尖叫了一声,大叫。

  “曾大人,三郎媳妇是杀人凶犯。民妇可以作证,张家村那些投河枉死的人,都是为她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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