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不存在”的受害人 (7)
是否头发又黑又长，小脸，尖下颌，有着一双玄色的眼睛？
听到莉莉丝的问话，老妇人不由得点颔首。
“似乎确实是这样……你也见过凯瑟林？”虽然时隔很久，但凯瑟林那张漂亮的脸庞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莉莉丝变得严肃起来，心脏也因为一步步地接近真相而跳动着。
她适才所说的描述，工具是吉蒂。
而吉蒂与凯瑟琳，很可能长得一模一样。
“最近有没有教堂的人拿着画像来询问你，画像中人的身份？”
“似乎有吧，”老妇人说，“但我也没太注意——他们来到这里时已经很晚了，我也实在不想浪费蜡烛。”
莉莉丝叹了一口气。
最终，莉莉丝照旧搀扶着老妇人，将她送回了家，并告诉她，明天还会有教堂的人拿着画像来请她确认。
在走的时候，莉莉丝给她留下了几枚铜币，当做答谢。
此时，天色已经更晚了。
再加上这片没有什么人烟，更增添了黑暗和恐怖的气氛。
这片地域原来就没有几个提灯人，更况且这么晚，他们也都休息了。
莉莉丝独自行在狭窄的小巷中，思考着今天收获的情报。
虽然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是，不出意外的话，第一起案件的受害人吉蒂，真正的名字应该是凯瑟琳。
她最开始以真名示人，并正常社交，直到某一天，凯瑟琳消失了公共视野，以吉蒂的新名字而生活。
这一切是否与她研习巫术、成为妓女有关呢？
她摸着猫尾草胸针冰凉的外貌。
等明天教堂的人再拿画像找老妇确认一下……接着，剩下的最重要的线索，就是得了污血症的阿多尼斯了。
虽然很想让老妇人也确认一下阿多尼斯的身份，但是，以目前他的样子，恐怕基础就认不出来吧……
莉莉丝也很难从那肿胀可怖的面孔中想象出一位漂亮的脸庞。
刚开始，莉莉丝想着案子，还没有什么感受，走着走着，慢慢觉得畏惧起来。
原来在白昼喧华的蝉鸣，在黑夜中也变得格外恐怖起来。
那种凄切的声音，每一声都似乎在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更糟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的月亮被云遮住了，连那让人慰安的月光，都变得黯淡了。
莉莉丝心跳加速，加速了脚步。
这时候，她好想赶忙抵家。
***
亚当缄默沉静地随着莉莉丝，保持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他褐色的眼睛中充满着茫然。
亚当不想来的，但是，他的脚叛逆了他的意志——或者说，也许，他其实是想来的。
晚上他打完猎回家，等了许久，莉莉丝还没有回来。
他知道莉莉丝这几天都在视察分尸案的事。也许是在哪里视察而已。
可是，当月亮越升越高，他却始终睡不着。
亚当只好去教堂询问莉莉丝的情况——值夜的是卡莎修女同样很是担忧，告诉了他莉莉丝可能的目的地。
受害人吉蒂，或者是受害人戴娜的住处。
一在西，一在东。
亚当当机立断，快步跑向吉蒂的住处。
这并不是因为他相信，莉莉丝一定先去了吉蒂那里，而是因为如果莉莉丝去的是戴娜那里，他几多是放心的。
妻子与戴娜很熟悉，视察到这么晚，很可能就在她的住所休息了。
当亚当赶到吉蒂住处时，恰好见到莉莉丝与一位老妇人，在一棵大树下攀谈。
他一直随着莉莉丝，直到她从老妇人家中走出来。
莉莉丝显然是陷入了沉思，甚至没有发现就在几步之遥，躲在屋子阴影中的亚当。
弯弯曲曲的小巷，蝉鸣声那样喧闹。
亚当小心翼翼地随着莉莉丝，确保自己的脚步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莉莉丝的影子被月光投射在地上，他的影子也被月光投射在地上。
他们的影子隔的那样远，他们的心更是远隔天涯。
从始至终，从最开始认识到现在，都一直是他在追逐着她，哪怕发生了那样的事，他都无法放手。
他是那样地憎恨莉莉丝，却更憎恨还忍不住体贴她的自己。
那一日的影象，又再次浮现在亚当的脑海里……
莉莉丝倒在地上，血液从她的下体中流出来。
她像是听到了亚当的脚步声，流着泪的眼睛看向亚当。
“我的孩子……”她呢喃道，“亚当，我的孩子……莱昂基础就不愿意离婚……他都是骗我的——不，不是，是我没有认清楚他。”
“你忏悔了吗？”亚当听见自己问，用强作冷酷的声音。“你终于看清楚了吗，他是如此的虚伪、自私，基础就不值得你爱。”
你看清楚了吗？剧烈的不知道是痛苦照旧快意的情绪，在亚当的心里翻腾着。
你看清楚了吗？莉莉丝，我才是真心爱你，也值得你爱的人。
莉莉丝点了颔首，又摇了摇头。
“对不起……”
那双眼流露着泪光，她说得那样含糊。
但在那一瞬间，亚当却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对不起，亚当，我就是无法爱上你。
他宁愿他不明白——
在那个瞬间，屈辱、羞耻、心痛、尴尬，种种感受涌上他的心头，将他的黑暗面全部引燃，炸裂。
他只想立刻转身就走，留下难产的莉莉丝呆在那里，直到死去。
但是，他没有。他无法做到。
“我只是想要抨击你。不能让你就这样死去——”
亚当说。面对着早已经失去意识，呢喃着“……我的孩子……”的莉莉丝，亚当这样说。
与其是说给莉莉丝，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