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神迹
凭据安娜的叙述，可以确认的一个重要情报，那就是在猫尾草俱乐部中，有些人明白、甚至能熟练应用巫术。
据此推测，抹除影象、掩盖凯瑟琳存在痕迹的巫术，很可能出自俱乐部某位流莺之手。
而且，精通并施展如此大规模的巫术，这只流莺定然身份斐然，是俱乐部中的大人物。
经过一番商量后，由于安娜身份尚敏感，不宜过早袒露，众人决定，暂时将她安置在山洞之中。
桃瑞丝则回到教堂，带来了新的换洗衣物，并陪伴安娜，宿在窟窿。
“我们走了，注意宁静。”
路易斯仔细嘱咐道。
“知道啦，知道啦。”桃瑞丝招招手，“各人也快回去休息吧！放心，有我的掩护，我和姐姐没问题的。”
***
越日清早，凭据嘱咐，安娜披上兜帽，与桃瑞丝来到教堂。此时，教堂院中人并不多，两人未受打扰，一路走到蕴藏室。
没多久，路易斯、莉莉丝也陆续赶到了。
除了用做解剖室，分尸案证据也被安置在这里。
“可能会有些气味，”推开门前，莉莉丝解释，“前阵子才在这里解剖过尸体，最近在定时消毒。”
“呜哇……”一进门，桃瑞丝皱起眉，忍不住捂住鼻子，“真是有够呛人的……哇，你们简直太厉害了，眉头都不皱一下。”
“酒精的味道，我很熟悉。”路易斯推开窗户，加大空气流通，让刺鼻的酒精气味尽快散去。“我曾经上过战场。战场中，越勇猛的骑士，越会伤痕累累，酒精，经常用来给伤口消毒。”
“喔……你在体现，自夸是‘最勇猛的骑士’啰？”
桃瑞丝立刻道。
“哎？没有，”路易斯无奈地摊了摊手，“好吧，你说的对，桃瑞丝小姐，我确实夸奖了自己。”
“桃瑞丝！”安娜轻轻拉住她，“不行对路易斯先生这样无礼。路易斯先生，请原谅我妹妹的无心之言。”
“姐姐，知、知道啦……”
“哈哈哈，没关系，”路易斯开怀一笑，“桃瑞丝小姐直率生动，天性所至，不用这么见外。”
望着桃瑞丝、路易斯，莉莉丝若有所思。
比起普罗透斯，显然，路易斯越发坦荡、可靠。
然而……
“这些就是凯瑟琳的条记。”莉莉丝打开靠着墙根的大箱子，“包罗‘避孕草药’，‘堕胎草药’‘，猫尾草相关巫术，另有她的一本日记。”
路易斯浏览事后，神情严肃，紧皱眉头。
安娜只识得简朴的字，莉莉丝便一一向她解释。
她越听神情越凝重，下意识地挽紧了桃瑞丝。
“——这些草药，都是猫尾草俱乐部使用的，而且，很珍贵。”她的声音发哑，“避孕、堕胎草药尤其珍贵……有时候，药物紧缺，有些……流莺，不得不在米利都的街头巷尾，找那些收费昂贵的巫医……自此死生由命。”
安娜的手臂越挽越紧，桃瑞丝没有挣扎，慰藉般地紧紧地回挽。
“有些流莺，死在堕胎途中。有些爽性选择生下来，然后将孩子扔在福利院门口……”
——福利院门口。
莉莉丝想到戴娜。戴娜曾在福利院渡过半个童年，直到被禽兽不如的养父收养。
泪水从安娜的眼中滚落，桃瑞丝慰藉地擦着姐姐的泪水。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卡莎修女？”
“哦，贝克夫人，我刚听神父说，您在这里。”
卡莎修女少看法容光焕发，眼中闪着喜悦的亮光。
莉莉丝熟悉这个心情。
这，只意味着——
卡莎修女随意瞥过其他人，安娜不安地低下头。卡莎修女基础没注意她，喜气洋洋道，“贝克夫人，谢谢阿尔法神保佑，‘神迹’终于降临了！阿多尼斯醒了！”
***
莉莉丝一行人随着卡莎修女，走向深处的一顶帐篷。
这片区域依旧弥漫着巨大的腐味，平静地如同墓地。
掀开帐篷帘子，莉莉丝对上了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
神迹降临之后，污血症患者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他再也不是腹部如洼地、脖颈肿胀、五官扭曲的貌寝生物，而是一位蓝眼金发的美丽青年。
他唇色嫣红，眉如柳叶，肤色白皙，半长的金发如金子般发亮。
阿多尼斯这个名字，就像是为他而生。
“你……竟然长得这么悦目啊。”
桃瑞丝脱口而出。
路易斯瞥了她一眼，她立刻脸红了。
莉莉丝走上前，来到阿多尼斯床前。她注意到，寝具都换了新，他也换上了洁净的罩袍，那些被黑血污染的织物都拿走了，之后会统一焚烧。
“神迹”降临之人，受到神的眷顾，会获得各人的尊重、敬服与认同。
“早上好，阿多尼斯。”莉莉丝抚慰地一笑，“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
“我……我好了。请问，你们是？”
阿多尼斯有些茫然地问。
“这是贝克夫人，卖力研制治疗草药。因为贝克夫人，您才撑到‘神迹’降临。”卡莎修女解释道。
“神迹……降临在……我的身上？”
“是的，阿多尼斯先生，‘神迹’选择了您，因此，您得以获得新生。谢谢阿尔法神！谢谢您再次施恩于您的子民！”卡莎将手半握拳在胸前，语气难掩激动。“哦，瞧我，您一定饥肠辘辘了吧？我这就去取些食物。”
卡莎离开了，阿多尼斯的目光转向莉莉丝。
“贝克夫人，您好。谢谢您……也……谢谢阿尔法神。”
他慢慢地说，边说边起身。
与其他‘神迹’降临者不太一样，他的周身萦绕着行迁就木的气息。
“实在歉仄，我想起来，我有点急事，需要先回家一趟，之后，我再来教堂。实在歉仄……”
莉莉丝抿了抿唇。
“……等等，阿多尼斯。我想，有一件事，我必须现在告诉您。”
莉莉丝轻声说，“这可能会有些残忍。但是……”
阿多尼斯停住，莉莉丝的语气和神情，在他心中播了颗不安的种子。
“……”
“约莫四周前，一个叫做吉蒂的女子……”
阿多尼斯花瓣般的嘴唇，慢慢地张开。
“——被谋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