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米利都 (1)
首饰店老板的住处并不远，比一般住宅华美豪华不少。
“等、等下，我们从那边进去。”老板连忙讨好地说，“他的警戒心很强——如果看到我大摇大摆带生人过来，预计会立刻逃跑的。”
“他”，自然是指从米利都来投奔老板的银匠。
路易斯实在不耻这种出卖同伴的行为，用鼻子哼了一声。
“仔细带路。”
莉莉丝则继续用酷寒的声音宣布命令。
“好、好的，当、虽然、然。”
两人随着老板，从偏僻的小径来到后门。
老板把门打开，三小我私家轻悄地踏进室内。
如同老板所说的一样，那位银匠正背对着他们，小心翼翼地视察着窗外的情形。
一听到脚步声，他便机敏地转过头，见到路易斯，脸色立时刷白。
四下环视，左右无路。银匠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一直担惊受怕，早如惊弓之鸟。还没等莉莉丝说话，他便全都招了。
***
越日清早，教堂外。
“这一切，真是多谢你们的资助。”路易斯有些不熟练地将手放在胸前，“谢谢阿尔法神的保佑。”
布莱特摇摇头，“不，希纳的猫尾草俱乐部就此摧毁，我们应该谢谢您做出的孝敬。愿阿尔法神保佑您。”
布莱特神父眼镜的金链在光下折射出金色。眼神在镜片下显得模糊。
“愿阿尔法神保佑您。”路易斯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们得走了。”
桃瑞丝、安娜缄默沉静地站在神父，向他点了颔首。安娜加入了教堂，成为了一名修女。
路易斯用绳子牵着银匠，他需带着银匠，回米利都向国王交差。
银匠还交待了米利都剩下的几个藏身点，他要逐一搜查，将米利都的俱乐部势力一网打尽。
路易斯旁边随着亚当、莉莉丝。他们带着行囊，也准备同去米利都。
“愿阿尔法神保佑。”莉莉丝、亚当也向神父一行人离别。
莉莉丝自告奋勇，要去米利都帮教堂采购蜂蜡。
自从污血症蔓延后，来希纳的贸易商越来越少了。教堂养蜂也不够弥补蜡烛的大量消耗。
虽然，除此之外，她还要将阿多尼斯的遗书，交还凯瑟琳的父亲。
更重要的是，她要视察戴娜在米利都的人际关系，寻找她与猫尾草俱乐部的联系。
亚当担忧莉莉丝，决定与她一同出发。
“那、我走了。”
在走之前，路易斯又转过头，对着桃瑞丝重复。
桃瑞丝点了颔首。她想说什么，又终于没有说。
昨晚，一切行动计划好后，路易斯约桃瑞丝，两人一同来到教堂院中的小径。
路易斯问她：
“虽然，现在这样问很突兀……但我明天就要走了。所以，我想问你，桃瑞丝，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希纳？”
“啊？”桃瑞丝的脸变得微红，又变得苍白。
最后，她摇了摇头。
“我已发过誓言，要一生侍奉阿尔法神。”
她低下头。
路易斯缄默沉静片刻。
“这样啊……没关系。”
他想了想，又增补道。
“等事情办妥之后，我会再来希纳找你。”
再来找我？心中的蝴蝶振翅欲飞。
桃瑞丝将头低得更深，掩藏着自己熏红的脸颊。
“傻瓜。”路易斯说。
“——我不傻。”桃瑞丝抬起头来，气愤地反驳。
路易斯乘隙将一个吻印在她的额头。
“你……”
桃瑞丝想走，却舍不得。
路易斯的脸颊也泛了红。
两人就这样傻傻地对视着。
阴影处，安娜静静地凝听着，攥紧了拳头。
***
莉莉丝从来没有去过米利都。但她听说过，途经的山路相当崎崛。
如今，她才算真正见识了。
这种弯弯曲曲，又狭窄难行的门路，险些无法骑马，只能靠人步行。
就这样，只有稍事休息，经过了两天半，他们终于来到了米利都。
到达米利国都门之下时，烈阳当头，恰好正午。
城墙雄伟地耸立在他们面前，投下巨大的阴影，整个城池犹如庞然大物。
——这就是米利都。
为了制止打草惊蛇，银匠手上的绳子已经解开了，不外，路易斯仍然紧盯着他，他也早就吓得言听计从。
“接下来，我要去向国王交任务。你们现在就去找凯瑟琳的父亲吗？不先休息一下吗？”
路易斯问。
“嗯。”莉莉丝感受着胸口的遗书，“照旧先去找他。之后，我们便事先说好的月光旅店汇合。”
“好。万事小心。”
***
离别了路易斯后，莉莉丝和亚当走向狮心贸易行。
凯瑟琳的父亲与他的商行，在米利都赫赫有名。
遥遥望已往，就可以看见狮心贸易行鲜红的旗帜，在高高的空中随风飘扬。
认真正来到商行高耸的修建之下，莉莉丝越发理解阿多尼斯的心情。
从物质和职位上来讲，阿多尼斯与凯瑟琳，就是云泥之别。
但是他们仍然走到了一起，纵然以扑灭为结局。
莉莉丝并没有读阿多尼斯的遗书——她料想，或许，里面表达了痛恨。
凯瑟琳的父亲并不在，莉莉丝便将遗书转交给了仆人，让她转交给凯瑟琳的父亲。
了解了这件心事后，已经到了黄昏。
莉莉丝与亚当来到月光旅店，报上了路易斯的名字，受到了超乎想象的隆重、热情款待。
月光旅店的老板娘叫凉子，是位异国人。她早年飘扬过海，来到米利都，开了月光旅店，便一直经营到现在。
她的发丝是异国情调的玄色，与眼睛是同一个颜色。
凉子身材修长，有着一双纤长白皙的长腿。
“接待，接待，我照旧第一次见到路易斯的外乡朋友。”
凉子说起话来，微微带着一点口音。
“这真是太惊喜了！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请尽管付托，不要客气。”
说着，她指挥着侍者端上来两盘分量十足的鱼片。
“就你们也知道，米利都，靠海嘛，所以这是这里最有名的食材，就是种种海鲜。”
她指着桌上的鱼片，
“而这道菜，就是我这里的招牌，名叫鲜鱼。别看呀，这名字平平无奇，口感绝对是万里挑一，是我们厨师的绝活。在别处可都吃不到。”
凉子微笑地看他们品尝着鲜鱼。
“这道菜的秘诀，一是要在鱼在世时，就将它削成鱼片，非武艺高明的厨师不能做到。因此，鱼肉细嫩滑腻，充满弹性。二，即是我们奇特的酱料了。两者搭配，让这鱼肉带着淡淡的水果清香。”
莉莉丝将一片鱼肉放入口中，果香在舌尖绽放，她眼睛一亮。
“这真的是确实极为美味。”
虽然希纳酸鱼也很可口，但这道鲜鱼，吃起来甚至不那么像鱼，像是水果。
“很是谢谢您的赞美。”凉子骄傲地挺起胸膛，似乎想起什么，神色又略微黯淡下来。“唉，每当这时候，我就想到路易斯，觉得很是可惜。”
“这是为什么？”亚当问道。
“啊，你们原来并不知道啊？”
凉子长叹了一口气。
“——路易斯的味觉有问题，只能尝到浓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