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死斗
“纯洁之雪
降落之雪
辉映着明月
包裹着污秽
任无数渺小的生命
在雪中沉眠
……”
芭芭拉立刻再次运用术数，划出一个小小的屏障，勉强将她和莉莉丝包裹在其中。
这时，从树林的阴影中，斯宾塞一步一步地走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将兜帽摘下，铂金色的长发凌乱地盖着眼睛，却仍然让人感受到那冷漠而犀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芭芭拉和莉莉丝。
那目光从满身是血的芭芭拉转到莉莉丝手中拿着的鞭子上，微微地侧了侧头。对躺倒在地上泥土中毫无意识的女子，他却连头都没有低，完全是一副浑不在乎的模样。
这种反映甚至让芭芭拉开始怀疑，难道适才莉莉丝杀死的拿鞭子的女子，与斯宾塞并不是一行的吗？
然而，很快她就无法思考了。
因为斯宾塞的嘴张得更大了，在月光中，凭借“真实之眼”，芭芭拉能够清楚地看见他鲜红的舌，雪白而整齐的牙齿。
“赞美着赞美着
大雪与月亮的斯宾塞之歌
赞美着赞美着
黑暗的雪与月的温柔永眠
这无数渺小的生命
不外是烟尘过往
……”
歌曲直接由最开始的部门转向热潮，只此一瞬，芭芭拉的屏障就变得破坏，鲜血从她的七窍流出来，她腿一软，已是跪坐在地上。
睡意瞬间就要捕捉芭芭拉，就在这时，她听到莉莉丝闷哼一声，跌落在她身旁的声音，另有鞭子从莉莉丝手心里滑落到草地上的声音。
她知道，莉莉丝虽然战斗力极强，却基础不会术数，而斯宾塞的能力却是通过歌声让丧尸陷入永眠，所以，对于莉莉丝，他是比银还危险的对手。
好困……越来越困……
芭芭拉的眼皮越来越沉。
“赞美着赞美着
大雪与月亮的斯宾塞之歌
赞美着赞美着
黑暗的雪与月的温柔永眠”
——不行！
芭芭拉挣扎着，如果莉莉丝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在一瞬间，做了生命的最后一个决定。
她头脑中的晶核在一瞬间爆裂开来。随着爆裂开的，另有她的身体，化成一片玄色的血雾与肉沫，强烈的攻击袭向斯宾塞，而且同时化作黑球，将莉莉丝包裹在其中，与斯宾塞和那致命的歌声阻遏。
然而，很快，或许就在一个呼吸之间，被攻击到远处的斯宾塞遥遥伸出一指，凌空点在玄色的球上。
玄色的球立即爆裂了。完全没有了掩护的作用，原本被掩盖在黑球中的莉莉丝也袒露出来，她正无声无息地跪在地上的大坑之中。
从没停过的歌声再次响彻每个角落。
斯宾塞一步步走向莉莉丝，他的衣袍和发丝，竟然一点芭芭拉的污血都没有沾上。
而莉莉丝，身上糊满了黑血和肉沫，早已经分辨不出五官和肌肤。
斯宾塞越走越近，越过坑的边缘，直到距离莉莉丝一步之遥。
美妙而悲凉的旋律欢快地在空气中流动。
天边徐徐泛起了鱼肚白。
天快凉了。
银色的光茫绽放在斯宾塞的指尖。他不要让莉莉丝死在梦中，而是决定要割下莉莉丝的头颅，将她献给银大人。
然而，就在他即将抬手之时，血光一闪，他的胸口剧痛无比，血液涌上喉咙，他的歌声戛然而止。
他低头，对上一双酷寒而无情的眼睛。
莉莉丝的眼睛。她没有睡着！
怎么回？斯宾塞心神震动。也就是这时候，他发现了污血正在从莉莉丝的耳际源源不停地涌出。这明显不是适才那个丧尸自爆留下的血沫，而是莉莉丝自己，趁着适才被黑球掩护住的短短瞬息，自己破坏了自己的听觉系统！
也就是说，如今，莉莉丝已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自然也不会受到他的歌声影响。
莉莉丝的血爪还在斯宾塞的胸膛里，还要继续抽动，斯宾塞猛然皱眉，单手向前一推并迅速退却，竟然生生地从莉莉丝的血爪中脱离，腥血四溅，胸口生生被穿透出一个透明的窟窿！
此时，斯宾塞与莉莉丝相对而立，在他们的周围，是芭芭拉自爆后漫洒的黑血，另有莉莉丝的血，斯宾塞的血，那女子的血，风卷起空气中的血腥气，呜咽着像唱起一支安魂的挽歌。
但如今，无人在意。
莉莉丝紧紧地盯着斯宾塞，此时，她的世界寂静无声，但这反而让她有了必胜的决心。
自从被银打落深渊开始，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死斗，而她每一次都活了下来。
直到杀死银为止，她永远不会倒下。
斯宾塞垂下眼睛，他胸口的血已经止住了，此时，银色的光线一点一点地在他胸口的窟窿中汇聚着，血与肉开始一点点地重新生长起来，因为生长速度很快，有一点刺痒的感受。
不能给他喘息的时机。
莉莉丝如同一枚炮弹一般，迅速弹了出去，血爪挥舞间，招招要取性命。
斯宾塞不得不接住莉莉丝的招数，因为分心和跃动的关系，他胸口处银色的光线开始削弱，伤口又开始淅淅沥沥地渗出鲜血。
显然，他的体术并不精进，再加上受了伤，很快就被莉莉丝打得节节退却。
“噗！”
在疾速地攻击下，斯宾塞没能闪身，莉莉丝一爪打在他的胸口，他喷出一大口血，被狠狠地砸进地里，剧烈地咳嗽着，血在他的身旁汇成小湖泊。
莉莉丝落在他旁边，抬起血爪。
也就在这时候，突然，莉莉丝听到了歌声。
她踉跄了一下。
斯宾塞张口在唱歌。
他的眼睛酿成了银色，除了口腔，眼睛，鼻子，耳际，满身都在流血。甚至他皮肤上的毛孔都在流血。
“赞美着赞美着
最后的斯宾塞之歌
赞美着赞美着
燃烧尽生命的斯宾塞之歌
这无数渺小的生命
不外是烟尘过往
……”
歌词……歌词，发生了变化……
莉莉丝挣扎着反抗着越来越重的眼皮，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血爪挥向斯宾塞。
然而，失去了力气的爪风不仅没能伤害斯宾塞，反而使早就站不稳的莉莉丝进一步失去了平衡，她倒在了斯宾塞的身体上，眼睛徐徐失去了灼烁。
斯宾塞身体仍然在一刻不停地涌着鲜血。他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般。
惟有他的歌声，在天际在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