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暗
在一片黑暗之后，但黑暗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因为，接着，烛光依次亮起来，在亮起来的同时，莉莉丝注意到，丝丝缕缕的黑线在空气中纠结，最后形成了小怪物的猩红的身体。
除此之外，她看到了一大块红毯，上面有些暗色的痕迹。莉莉丝认出来，那是接待厅所铺的红毯。也就是说……
她慢慢地挪动着双脚，尽量不让自己脚踝处的铃铛发作声响。因为行动缓慢，不知道多久，她才来到了红毯旁边。
莉莉丝屏住呼吸，哆嗦着伸脱手，揭开了红毯。
断裂的头，支离破碎的残肢，骨碌碌地滚了一地。
“啊……”莉莉丝急促的喘息，纵使提前心理有所准备，照旧被这情景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倒退数步，才险险避开差点砸到脚面的尸块。
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身体也剧烈地哆嗦着，待平息之后，才突然想起来，赶忙去检察小怪物。
此时的小怪物，已经无精打采地趴在地板上，身下留着一摊白色粉末。
莉莉丝徐徐地挪动已往，淡淡的异香钻进她的鼻孔，除此之外，她还嗅到一种此外味道——像是雪松的味道，淡得似乎没有痕迹，却又那样昭示着存在。
“这是……你的味道吗？”
莉莉丝不禁问。
小怪物已经很虚弱了，只是轻微地蜷了下触手。
莉莉丝环视四周，在烛灼烁亮的照耀下，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些残肢断头，都是上次在接待室中死去的奴隶。除此之外，这个地下室空空荡荡。
而且，奇怪的是，这些尸块并没有腐烂，似乎新死一般，似乎像是被专门处置惩罚过，不再流血。
就似乎，这里的时间……停滞了一般。
莉莉丝不由得联想到厨房的那些食材——似乎从来都是新鲜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里确实并没有凉子所说的，上一批的奴隶，自然她的前辈也不在其中。
“还好，把这件事告诉凉子吧。”
不知道为什么，莉莉丝感受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她抿了抿唇，轻轻地将小怪物捧在了手心。
它太小了，也太虚弱了。让人忘记，它那庞大、无以名状的本体。
莉莉丝用最慢的速度准备返回，她与小怪物，在这空寂的、被烛光映亮的世界中，相互陪伴。
***
书房中，烛光通明。莉莉丝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
还好，这里的图画书许多，让识字水平不足的她，也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奇怪，我记得这里应该是空白呀……”
莉莉丝盯着手中的书。这是她昨天阅读的，恶魔与骑士为少女决斗的那个故事。她明明记得，昨天到这里，就是一片空白……而现在，书上却有新的图画。
在这个图画中，凄迷的风雨笼罩着漆黑的高塔，有一名骑着白色大马的骑士，执着剑和盾牌，仰着头望向塔的偏向。
雨水从他黄色的寸头流下，流过他眼旁那道陈年旧疤。
“是我记错了吗……”
莉莉丝正在沉思，原本趴在书旁的小怪物突然一下子跳起来，扑到那骑士的图案上。透明的粘液弄到了羊皮纸上。
“别淘气呀！”莉莉丝连忙把它拽起来，“这书很珍贵的！”
一时心急，莉莉丝才拽起了小怪物，但那黏腻的触感，照旧让她心感异样。
小怪物被她拎在手里，却照旧锲而不舍地探着触手，把粘液抹在骑士身上。
就在这时，外面的脚步声近了，小怪物一下子就从指间窜开了，与此同时，凉子和桃瑞丝推门进来。
“莉莉丝！”桃瑞丝打着招呼，双眼中盛满担忧。看起来兴致不高。
莉莉丝合上书籍——三人外交事后，凉子皱了皱眉，她闻到了，和上次一样，那种熟悉的异样香味，虽然不是那么浓烈，甚至不仔细注意，都市忽略，但……遇见莉莉丝，都市有这个味道。
果真啊。凉子心中道，却没有说出来。
“关于地下室，”莉莉丝解释道，“我发现去地下室的通道了，也下去过了，但是，里面除了……上次接待厅那些奴隶外，并没有其他陌生的尸体。而且……”
她想要说一下自己的疑问——那似乎并不会腐烂的尸块。但还没待她继续说，桃瑞丝已经惊讶地打断她，“真的吗？没有？”
桃瑞丝很意外。因为，凭据掌握的信息，上一批奴隶来了这里后就没有再离开，那么，不是死在这里，又是去哪里了？
莉莉丝摇了摇头。但为了万无一失，三人仍然去地下室看了一圈。结果并没有其他发现。
“难道……难道是……”
三人出了地下室，站在石像前。凉子心情奇妙，蹙眉突然说道。
“怎么，凉子姐姐，你想到什么了吗？”
从地下室上来后，桃瑞丝心也很乱。她没有想到，地下室中基础就没有上一批奴隶的尸体。那么，她们在哪里，会不会还在世？
凉子若有所思地仰头望着少女石像，特别是少女手中的石榴。
“这事给了我提醒，我突然想到，上次我清洁一楼的时候，在这个走廊的另一端，也见到了一幅有点奇怪的画作。会不会也是……暗门入口？”
莉莉丝和桃瑞丝随着凉子，沿着走廊走到了另一端，在路的尽头，果真，确实有一幅大得夸张的画作。
画布上显示的内容是在无垠的空间之中，少女躺在恶魔的怀里。或许是恶魔吧，总归，少女隐在狰狞而貌寝的触手之中。然后，在少女的怀中，抱着一颗石榴。
与画面的其他部门差异，这颗石榴是凸起的，而且镌刻地栩栩如生。
桃瑞丝好奇地将手伸向那颗石榴，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等下。”
凉子说，阻止桃瑞丝将手放下来。
过了一会，这幅画中的石榴竟然掉了下来，露出一个门把手。
桃瑞丝惊讶地缩回手，凉子将手放到门把手上，打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是灰尘的气味，夹杂着强烈的血腥气。应该已经很久没人来了。同时，里面一片黑暗。
“我去拿蜡烛。”桃瑞丝说完，便蹦蹦跳跳地去拿蜡烛了。
过了一会，桃瑞丝还没有回来，凉子皱了皱眉，“我先进去看看。”
语音刚落，凉子已经走进了黑暗。
“哎——等等——”
莉莉丝茫然道。这里面这么黑，这会就算是进去，又能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