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申屠婵的错。
自小颠沛流离,伤痕累累的生活,几多会对她造成一些影响,这是一定的。
姜澜近乎温柔的凝望着她,他再也不会问申屠婵为什么不接受他了。
他以前把申屠婵当小孩子,其实他自己才是个青涩莽撞的小子,他自诩比太子厉害,但是现在看,一点也不如太子稳重。
他重新走到了申屠婵眼前。
“好,有一天我身上会有足够能感动你的砝码,那时你再选择我。”
申屠婵送姜澜出的驿站。
他们在通州的驿站歇了三天才回京。
到了京国都才知道,秦文玉已经到京国都了。
宝庆郡主不管这些,她进了恭王府以后就跟泥牛入海似的。
她有孕不适,别说是不见客人,即是皇后也不敢贸然召见她。
秦文玉无法,只能求姜澜把申屠婵约出来。
现在整个京国都里,只有太安公主和申屠婵能见到宝庆郡主,只是太安公主算是秦文玉这边的人,欠好掺和他们伉俪的事情,担忧两边不落好,他只好打申屠婵的主意。
姜澜先写信问了申屠婵,申屠婵颔首了他才允许秦文玉。
三小我私家约了在清风茶室晤面。
冬日要来了,申屠婵照旧单薄衣裳,姜澜看的直皱眉头。
秦文玉一身红衣,可能是成了亲的缘故,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从前脸上总带着的风骚轻佻,现在也酿成了严肃。
申屠婵微微行礼:“世子。”
秦文玉竟然起身回了个礼道:“申屠小姐。”
这可真是让人另眼相看,从来没有过的事。
申屠婵不欲过多跟他们纠缠,便直接问:“请问世子所为何事?”
秦文玉已经急的有些焦躁了,也没心情绕弯子:“宝庆待你如同亲姐妹,我想请你劝劝宝庆。”
申屠婵笑了笑,明知故问:“劝什么?”
又慢吞吞的道:“世子殿下那么智慧,怎么这会儿糊涂了,是让我劝宝庆回湖广?照旧让我劝宝庆接受您的妾室。?”
这两个都近乎痴人说梦。
谁知秦文玉只是摇了摇头道:“劝她见见我。”
申屠婵一愣,忍不住笑了:“世子,您是恭王府的孙女婿,您上门他们还能拦着不成?”
是没有拦着,但是宝庆郡主不见他。
下面的侍女,一会儿说她在书房,一会儿说她在花园,横竖就是见不着。
他昨日在恭王府等了一天也没见到她。
申屠婵笑的有些太过,似乎这是个十分可笑的事情,直到笑的秦文玉面有愠色她才止住了笑意,认真道:“世子,您知道普通人家为何不敢尚公主吗?”
晋朝公主不嫁无爵之家,基本是不成文的规则了。
秦文玉生来就是世子,他自然不会体贴这些。
申屠婵从茶桌前走到窗边,看见外面在秋风中急遽往来的平民道:“因为公主身份高尚,要像供菩萨一般供着,就连伉俪相敬如宾都是罪过,连见公主一面都要先写帖子呈给公主身边的女官,女官这边禀给公主,还要写上起居注。”
秦文玉面色不解,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姜澜却已经听明白了,他道:“公主若是不愿,借口多的是,即是御赐的亲事,也能使驸马三五年见公主一面。”
秦文玉这下听明白,满脸的荒唐:“另有这种说法?那皇家女儿还下嫁做什么!”
申屠婵面带微笑:“下嫁或许总有些逼不得已的说法,但是哪个父亲不疼孩子呢,内里迂回的要领可有的是,既能叫你获得天家膏泽,又能一辈子不膈应公主。”
秦文玉已经讷讷不言,说不出任何话了。
他和宝庆郡主也是赐婚,若是宝庆郡主真的厌烦透他了,直接像公主面对平民一样打发他,恭王府这般护着她,说不定真的由着她,这种事情,天子又不能发现旨如何恭王府。
豆腐掉进灰堆里,拍打都不是。
他忍不住呐呐:“恭王府这么纵容她吗?”
这话姜澜有话语权,他道:“你在京国都不多,即是小住也不体贴女子们琐碎的事情,你在父皇面前受宠吧,即是姜卓也比不上你,宝庆就是女子中的你,太安和太合,都及不上她。”
秦文玉是父亲得力,荣华郡王能文能武,颇得陛下爱重,可是恭王府不外是依附陛下而已。
他皱着眉。
姜澜又道:“这没措施,或许是眼缘,她七八岁了还敢在御书房里吃糖,喊陛下叔父,帝王宝座高处不胜寒,陛下常说,她稚子心性,天真纯粹。”
稚子心性,天真纯粹,照旧陛下面前,那么这小我私家要是想在陛下面前说点什么简直是易如反掌。
申屠婵来这里不是闲着无聊来攻击秦文玉,她笑道:“世子也不必过于担忧,您是郡主肚子里小世孙的父亲,伉俪之间床头打骂床尾和。”
秦文玉脸色好了许多,申屠婵又道:“只是端看世子殿下舍不舍得,要领有二。”
秦文玉有些无奈,笑道:“请说。”
“第一个,您留在京国都,日日住在恭王府,皇后娘娘和世子妃多帮您说说好话,您不惹郡主生气,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第二个,您遣散妾室,在皇后娘娘和郡王妃面前宣言,您要与宝庆郡主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面色正经。
秦文玉脸色僵硬,明显是两个都不太想选。
申屠婵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世子,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我只是随便提了两个建议而已,您放心,郡主那边我会去说的。”
秦文玉脸色并没有变悦目,眉间的愁绪还在。
申屠婵起身要走,姜澜也随着起身。
秦文玉这边刚跟妻子闹的天崩地裂,眼看这两小我私家出双入对,心中一口酸气便道:“申屠小姐,若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申屠婵都走到门口了,又回过头来看他,哧笑了一声道:“皇上说郡主纯粹,这话一点没错,若是我,若生的是儿子,那就马上请封世孙,大了再带回封地,若是女儿,更是好极了。”
她在秦文玉惊奇的目光里有些酷寒的道:“那便一直养在京中,至于郡王府,那么多的妾室,总有那么几个能生出儿子的,杀母夺子,狸猫换太子,哪个不行?不,要多有几个,未来争夺爵位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个文武双全,机敏聪慧的胜出!”
说完她又假惺惺的道:“世子,你生来便不用费心这些,恐怕不知道一入侯门深似海,为了体面和爵位争得你死我活,不仅男人争,女人更是得争,郡主这样受了委屈调头就走的,京国都唯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