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面色酷寒的看着十一皇子，开口问的却是李静姝：“他是怎么认识的申屠婵？”
李静姝还没说话，十一皇子跪在地上插话道：“表姐说申屠小姐是她的挚友，要介绍给儿臣认识，儿臣还没有说两句话申屠小姐就火了，还伸手打了儿臣，是表姐与她联手戏弄儿臣！”
李静姝脸色平静，似乎心如止水的道：“陛下，我与申屠是挚友，请了她来宫中相见，表弟说他欣赏申屠已久，想乘隙熟识一下，申屠忌惮男女大防，谁知表弟就拿我撒气。”
十一皇子是恼怒的向天子控诉李静姝，而李静姝只是平静的论述事情的历程，丝绝不诉苦，不失态，甚至带着点对做错了事情的愧疚。
人心总是偏向弱者的，天子也不例外。
他上前拉了拉李静姝的说，慰藉道：“好了，不是你的错，你也是美意。”
十一皇子不平气的想张口再说，天子却警告般的看了他一眼，他急遽闭上了嘴，低下头。
李静姝点了颔首道：“谢陛下慰藉我，申屠是我的挚友，她今日受了委屈，我要去跟她致歉。”
天子替她整理了一下大氅的领子，爱怜的道：“怎么穿的那么单薄，申屠婵一个侯府之女都穿雀金裘，你再这样委屈自己朕就生气了。”
说着想了想，把自己身上的狐裘脱了下来给李静姝披上。
李静姝没有推辞，那狐裘有点长，她用手提着边缘，有些愉快道：“谢陛下，我去找申屠啦！”
天子点了颔首，她便开心的走了，即是裹着那臃肿披风，也能看身世影窈窕，气质不俗。
十一皇子脸色难看，天子痛爱他的表姐，这是乱伦。
李静姝跟申屠婵和姜澜不期而遇。
她显然知道申屠婵并没有走远，见到他们一点也不受惊，“姜召认识你，他一直觉得是你杀了太合，想着找时机抨击于你，皇上又一直觉得咱们关系不错，申屠，我只能这么做。”
利用十一皇子想接近申屠婵的心，使得十一皇子在天子面前失态。
申屠婵面上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只问道：“然后呢？”
李静姝移开了视线：“他要封王了。”
申屠婵看了看一旁的姜澜，姜澜正冷静脸看李静姝，申屠婵不想他掺和进来就盖住了他的视线，这才对李静姝道：“其实我不明白，你虽然想抨击你父亲，但是贵妃并没有如何你，十一皇子也没有对不起你过，李静姝，为什么？一小我私家如果不是天生坏种，做事情总会有些原因的。”
李静姝照旧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勾了勾唇道：“那如果我是天生坏种呢？”
申屠婵讥笑一下：“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不是。”
容贵妃没有对不起过李静姝，但是李静姝也不欠他们的，他们总觉得自己是执掌权力的人，把李静姝当可以随意指使的下属，呼来喝去的奴婢，连她的亲事也是筹码。
他们生下她，养育她，却从来没有教养过她。
其实这都是些小事，在孙氏还在世时都是小事情，虽然孙氏有时候也会打骂她，但是孙氏至少看得见她，会教养她，理解她喜欢太子，尊重过她。
李向山不会在意人，但是他在意利益，容贵妃和十一皇子就是他在权力这条路上最大的筹码。
也许她就是坏种，她只要一想起那些琐碎的事情，她就能十分心安理得的打压他们，处罚他们。
只要他们欠好，李静姝就特别开心。
因为她什么都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好的未来，喜欢的人，都得不到了，那么以惩戒敌人获得快乐，是最好的措施。
她看着申屠婵笑了：“因为我也会迁怒，申屠婵，就像你恨我父亲，却也迁怒了我母亲，我怨恨我父亲，也会迁怒姑母，可我也没忘了，咱们也是不死不休的血仇，我说过的。”
说过早晚有一天要杀了你。
申屠婵也微笑着看她：“等你杀了李向山，就是我杀你的时候”
姜澜站在她的背后，等申屠婵说完了，转身要走，他才看着李静姝道：“在没有报仇之前最好别惹不应惹的人。”
那眼神暗含杀意。
说完他也不管李静姝反映，拉住申屠婵的手就走。
申屠婵被姜澜牵着手，姜澜的手很热，申屠婵的手是酷寒的，她似乎是一块冰，又是一块暖不热的寒玉。
姜澜见她没有挣扎忍不住握紧了，走远了才停下脚步，似乎有些不兴奋的道：“我能杀了姜召吗？”
申屠婵看了看相握的手，姜澜的手是火热的，不知道为什么，姜澜明明是个十分乖戾冷漠的性子，但是跟申屠婵在一起时，也许因为申屠婵是冷的，他总是显得犷悍而灼热。
申屠婵喜欢这样，喜欢这样的热烈，她抬头看着姜澜道：“你不能。”
姜澜眼神幽怨，申屠婵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你不许掺和进来。”
姜澜虽然不平气，却照旧点了颔首。
申屠婵抽了一下手，没有抽出来，便轻声道：“殿下，松手。”
姜澜松开了手，又替她簪了簪头上的钗子。
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申屠婵突然问道：“殿下，宫中什么时候会有宴会？”
姜澜离她很近，放漫步子替她遮挡寒风，听她说话认真想了想道：“过几日吧，元正节夜宴。”
申屠婵倒是忘了这个事情了，闻言点了颔首。
姜澜看着她的侧脸，随口问道：“怎么了？”
申屠婵心情温和，但是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杀人。”
宫宴之上一般是十分难动手脚的，“谁？”
申屠婵没有看姜澜，抬头望着宫墙之上的雪覆青瓦，笑了笑：“我若是想杀容贵妃，殿下觉得如何？”
姜澜微眯双眼，带着一点冷光道：“太好了，我要加入。”
申屠婵噗嗤笑了：“殿下，我跟皇室众人的任何纷争，你都不能掺和。”
这是她自己的恼恨，跟姜澜没有关系，而且姜澜是被好好教养长大的，申屠婵不能让他随意的举起屠刀去屠戮自己家族的人，姜澜跟申屠婵纷歧样。
姜澜面露不平，咧了咧唇道：“我能做的很好。”
这话有些幼稚了，一点也看不出他比申屠婵大，申屠婵笑了笑：“殿下，里面没有你该杀的人。”
姜澜才不管这些：“我不与你争论，申屠婵，通常对你有恶意的人，我都想杀，有爱意也不行，这权力总有一天要捏在我的手心里。”
申屠婵不置可否，只当让他说一说，省的心中憋气。
但是她不知道，这句话最后一语成谶。
姜澜手上沾满了不应沾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