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躬身快步迎了上去，笑眯眯的道：“王妃娘娘安。”
瑞王妃只甩了他一个眼角子：“陛下呢？本宫要见陛下。”
太监拦在她身前道：“娘娘，您来的实在不巧，陛下已经睡下了。”
瑞王妃明显的不相信：“睡下了？”
太监对上她的眼神，带着十分意外她会过来的神情，浅笑道：“娘娘，陛下这段时间政务繁忙，日日处置惩罚政务到深夜，难得睡个好觉，等他醒了，奴才一定告诉他您来过。”
夏末的风不冷不热，吹在脸上十分温和，瑞王妃站在廊下，却只觉得周围的太监宫女都在看她的笑话，太监的话更像是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
十几年了，她什么时候不是宫中的座上宾，天子不外是半个多月没有见她，这些太监就识趣行事的不把她当回事。
其实从前她并没有夜里不打声招呼就跑来见天子，只是如今天子对她显而易见的冷淡，她心底才格外敏感，觉得周围的人都在轻视她。
她站在夜风里，风吹的她薄薄的披风轻轻摆动，纵使两个宫女搀扶着她，她也觉得，自己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候她照旧个上面有懂事的姐姐，下面有会撒娇的妹妹，全家最不受重视的二小姐。
十几岁的她在怙恃亲的房门前被拒，只是因为父亲外出回来带的礼物，姐姐有漂亮的布料，妹妹有昂贵的珠宝，她只有一些下人采买的吃食，她不平气，去找母亲哭闹，却被拒在门外。
那时候她站在门外，觉得自己受尽了委屈和屈辱。
她一跃成为瑞王妃，成为天子的女人以后，再也没有人将她拒之门外过。
她咬了咬嘴唇，看着那紧闭的殿门，转头对太监道：“去开门，进去告诉陛下，本宫过来看他。”
太监面露难色，刚想张嘴，瑞王妃厉声道：“照旧你是在骗本宫？陛下基础没睡，是你阳奉阴违！”
几个太监宫女见她生机，全都像是被砍倒的花木，通通跪倒在地，为首的道：“娘娘，陛下真的睡下了，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骗您啊！”
他面露难色，瑞王妃抬脚就计划忘里闯，一旁的小太监上去抱住了她的脚，哭诉道：“陛下今日疲累，奴才求您先回去吧！”
这话说的似乎瑞王妃不体贴不心疼天子。
瑞王妃一边试图抬脚一边怒声道：“放开！”
又转头怒斥身边的侍女：“还不赶忙把他拉开！”
她原本病了多日，此时已经是强撑着走到这里，太监说天子睡了，她一心把天子吵醒，勉强的高声说话，声音带着尖锐凄厉。
其实天子和玉笛真人已经听见了她的声音，玉笛真人笑了笑道：“娘娘还真是性情中人。”
泰半夜夜闯宫门，又闹又叫的，可不就是性情么。
天子垂着眼不说话。
外面瑞王妃声音凄惨的传进来，“陛下，臣妾过来看望您。”
玉笛真人还没说话，天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躺着吧，朕去看看。”
说完便起了身，玉笛真人急遽起来给他披上外衣道：“夜风大，陛下披件外袍。”
天子点了颔首，提着两边衣襟转身出去了。
瑞王妃还在试图往里头闯，几个小太监哭着拦她。
天子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处乱糟糟的场景。
几个小太监看见天子出来不敢再拦，瑞王妃被侍女搀扶着走到天子跟前，殷切的看着天子道：“陛下！”
天子上前想要拉住她的手，一凑近便闻到了她身上沉积的药味。
天子停住了再向前的脚步，关切道：“你怎么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瑞王妃马上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梨花带雨道：“陛下，臣妾终于见到您了！”
这还不算完，她又道：“她们拦着臣妾不让进，还让臣妾赶忙离开！”
天子看了眼她身后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道：“你身为王妃，她们不敢逾越。”
一说这话，瑞王妃哭的更凶了，凄声道：“陛下，申屠婵杀了絮儿！真的是申屠婵杀了絮儿！您快派人将她抓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摇晃着天子的手，声音嘶哑凄冷，脸上带着潮红和殷切，一双大眼睛像是在发光，看着让人心惊，又觉得诡异。
天子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你夜闯宫禁就是为了这个？你怎么知道是申屠婵杀了她？你查出来的？”
瑞王妃泪流满面，哭着道：“是她！是她亲口跟臣妾说的！”
天子只觉得谬妄至极，反问道：“她亲口跟你说的？”
瑞王妃点了颔首道：“她仗着有太子妃撑腰，丝绝不把臣妾放在眼里，自己说是她杀了絮儿！陛下，你一定要杀了申屠婵，给咱们的絮儿报仇！”
她险些是嘶吼出的这句话，天子却一脸的将信将疑，他甚至怀疑瑞王妃是不是病糊涂了，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不说他信不信申屠婵杀宇文絮，就说申屠婵当着瑞王妃的面坦然道自己杀了宇文絮，她是疯了吗？瑞王妃当下就能指挥侍从将她拿下。
天子犹豫的瞬间，瑞王妃却已经闻到了天子身上的郁金的香气，这是天子召幸宠妃时，奴才们在帐子间熏的香气。
她有些惊愕的望向紧闭的殿门，有些控住不住的想走已往，天子伸手拦住了她：“怎么了？”
她在夜风里站了这么许久，天子却并没有提及让她进去，却还问她怎么了。
瑞王妃哆嗦着唇看向天子，天子照旧那个天子，看她的眼神中还带着关切，但是却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温柔。
她猝不及防的推开天子的手走向殿门口，可是在她走到殿门口时，一个小太监上去挡在了门前道：“娘娘……”
一切都摆在眼前，勤政殿的后殿里有此外女人，瑞王妃险些是僵硬的转过头：“陛下，谁在里面……”
天子没有回覆她这个问题，只道：“你身子欠好，该回去了。”
她找天子来说女儿被害的事情，天子却在宠幸此外女人，连门都不许她进去。
她只觉得如坠冰窟，忍不住踉跄了一步，小太监赶忙扶住她，她趁着此时，抬手推开了殿门。
天子站在一旁脸色酷寒的看着她道：“病了欠好好回去休息，在这里闹什么。”
外间的房间里有淡淡的香气，勤政殿里的一切照旧如往日一般华美。
瑞王妃的心情僵硬，眼神疯狂，她紧紧捏着双手，手臂随着肩膀都在疯狂哆嗦。
她转头看着天子声音声泪俱下：“您说过我跟此外女子纷歧样的！”
“申屠婵她杀了絮儿！她杀了我们的絮儿！”